孙怀王笑道:“这个法儿满好,我们去吧!布提督是旗人,又以军功起家,权位赫赫,虽是文武殊途,料那知府不敢不从!”
于是三人一路打听着提督府,很快便到了府前。三人大模大样走到门前,那儿兵勇行械巡戈站哨,浮动着一种森严的气象。
一个旗牌官模样的军官走出来,抬眼见他们三人,似要走进府去,奇怪地停步望着他们。不过他倒算精明,见这三人气派甚大,不敢呵叱。
德贝勒见他是个满人,当下便用满洲话向那军官道:“我们是从京里来的,要见提督大人,相烦进府通报一声!”
那军官的气馁了,客气地问道:“阁下贵姓名,卑职立即通报德贝勒挥手道:“你便说京里有人来,布华还会不见么?”
那军官吃了一惊,连忙过府通报去了。原来刚才德贝勒直呼布提督的名字,教他如何不惊。布提督员是旗人将领,但以裕亲王的德贝勒荣看来,却不能算是什么。况且德荣与主亲王——后来的乾隆皇帝——甚是友善,眼看宝亲王一登位,便会将自己封为亲王。细说起来,德荣在京中的势力地位,比之其他贝勒,也自大有不同。
一会儿,府中有人暴声说话,传将出来,隐约听到是说:“……
是什么人?敢不把我布华放在眼办……”
德贝勒微笑一下,大声道:“布大将军,是鄙人来叩见大人哩……哈,哈!”
布提督大踏步走出来,只手按住剑柄,甚是威风,一见是德贝勒,还有孙怀玉,他也是认得的。不觉惊呼一声,笑道:“呵,呵,是二爷来啦!还有孙公子……快请进府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德贝勒趋前一步,挽住他的臂膀,笑道:“元戎大人,我们彼此免礼,且人府去,我有些话对你说——”
四人一齐进府,那旗牌官见到这情形,不觉暗幸b己精明,没有惹出是非。
在小花厅中,四人各自落坐,香茗冲上来,一同细呷。布提督道:“贝勒爷与孙公子此来,敢是京中有甚消息变故?抑是壮游天下,偶过小地?”
德贝勒道:“你还没忘了当年我说要壮游天下的话!京中并无大故,只是宫中不免仍有小惊,却无大害。我等在路上交结了一位公子,附他驻尾,来游湖湘之地——”
布提督笑道:“贝勒爷要附取尾的人,怕非宝亲王殿下不可了!”
德贝勒摇摇首,道:“我们与湖广总督的儿子萍水相逢,便跟他一齐走,看起来他的架子不小,而人家也真怕他呢!”
布提督于笑几声,没有置答。这便是官场上官官相卫的诀窍,对自己无益之事,决不肯为。故此他并不说及那湖广总督的好歹。
德贝勒迫他道:“你对那位梁大人不置一词么?想来你们感情不错——”
布提督忙笑道:“贝勒爷别冤我,猜想他是文官,负责民刑政事,彼此间能有什么往来?更谈不到感情!正因此故,我才不便置辞孙怀王故意点头道:“布大人此言有理,贝勒爷不可开这种玩笑!”
德贝勒道:“好吧!闲话休题,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你肯不肯?”
布华离座道:“贝勒爷有命,何敢推辞?就请贝勒爷示知!”
德贝勒让他归座,然后从容道:“我们今晚遇到一桩事,竟如此这般我们看不过眼,当下答应了替那姓郑的妇人申冤。只是这里离京师太远,若回去再办,累她多苦些日子,于心不安,故此求助于市大人!”
布提督心中当然不会高兴,因为这分明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但又不能不办。
立即应允岂能不管,今晚立刻派人示意府台,着他重翻此案。”不过,这常德府的府台是湖广总督的门生,若惹起是非,贝勒爷在京中要替我担当一下……”
德贝勒慨然道:“这个当然,凭你布大人的名头,性梁的料想不敢动你,万一有麻烦,我为担承一切好了!”
布华安心一笑,拱手道谢,而他们也向他道谢,一片谢声中,那郑大婶的命运便改变了。
是时德贝勒等便告辞出来,布提督苦苦挽留,但德贝勒执意要走,终于辞别出来。
到了街上,屈军开始置评道:“这布提督虽是军伍出身,言谈豪爽,却也甚识分寸,颇富于宦海阅历呢!”
孙怀玉搭嘴道:“这个当然,若他不识时务,即使屡积军功,又是旗人,也只能在京里供个闲职,哪能在这扼要之地,独当一面?”
德贝勒道:“我们回去吧,免得那小子差人找寻我们的下落!”
孙怀王道:“我想一一那梁总督怕也是贪赃枉法一类的官,只看布提督当时沉吟不答,便已有了极疑。
不过他是封疆大吏,位高权重,等闲不能发觉其私而已,兄长以为如何?”
德贝勒阿阿一笑,道:“我方才在心中已得了一个计较,问得这梁总督今在武昌,正好到那儿去碰碰面,大概总避不了我们的眼睛!”
小阎罗屈军在前面带路,这时扭头道:“你们是王子公孙,注意的都是官声吏情。我却一径在奇怪,究意骷髅党怎样和性梁的结下梁子?须知江湖人等闲不肯与官家作对,即使让官人砍掉同党的头,也不能怪作官的。所以,如非另有深仇,他们岂会千里追踪,等到峨嵋山麓才下手?我们凭一时义愤,架梁生事,一方面便宜了那小子,一方面又结怒于这种诡秘的盗帮,太不划算……”
德贝勒微笑道:“算了吧,屈兄。反正我们已出了手,又来到此地,慢慢再查他与盗帮结怒之事也不为迟。喂,小心……”
他语声中,两块大砖头,从空而下,都是砸向屈军头上。屈军走在德孙两人之前,又不时扭头听德贝勒说话,故此到风声压顶时,大砖和他头顶的医高也极接近了。
可是小阎罗屈军是何等人也,岂能受这种暗算?只见他铁掌一@,”‘吧”地大响一声,两块砖头合在一块儿,被他用金刚般的掌力,击个粉碎。砂石四下飞溅,街上许多行人,都被溅着。不过那些行人们完全不知内中有这缘故,纷纷停步,掉头四看。
三人同时打量砖头来路,却是路例不远,一堵围墙矗立着,里面黝黝暗暗,不知是谁家宅院。两块砖头便是从那边飞下来。大概是有人跨在墙头,发了砖头之后,便溜下墙头。
三人吃了个哑巴亏,却碍着街上许多行人诧异四望,不能施展身手,翻墙追赶。屈军沉下脸孔,继续前行,口中说道:“这一下暗袭,定是骷髅党干的手脚!真是下流,不敢明枪对阵,只施用这等诡计。哼,下面还有得瞧哩!”
德贝勒挪个方位,将孙怀玉夹在两人之间,免得无意中受暗算,答道:“倔兄何必生气,他们明知斗你不过,只好用鬼祟方法,希望暗算了你!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