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玄带着父母和家人进了鸿来客栈,店里的张三夫妇知道是京官告老还乡路过本地,便又多安排了些人手前来照应。范夫人见儿子已将住处安排妥当,也是一阵欣喜,只带着众人进了店里。
灵儿知道柳逸玄父母到来,欢快地跑来厅前迎候,这柳家二老见到公主连忙要施礼参拜,灵儿一把拦住道:“姨夫姨母何必如此,这里又不是京城,哪里有那么多的礼节,再者说了,我是跟玄哥哥抗旨逃出来的,早就不是什么公主了,你们以后就把我当做你们的女儿吧!”说完嘿嘿一笑。
“当什么女儿啊,要当也是儿媳妇!”柳逸玄一边说着一边又把他揽入怀中,引得灵儿在众人面前脸都红了。
范夫人笑道:“是啊,灵儿,你本来就应该是我们柳家的儿媳妇的,这下好了,我们一家就算团圆了,等我们回到襄阳老家挑个好日子,就把你俩的婚事给办了,省的夜长梦多!”又说道:“我和你姨夫离京之前,太后娘娘还传我到宫中嘱咐了许多事情,太后娘娘跟我说,你们两个抗旨私奔本是无奈之举,也怨不得你们,皇上早晚会想通,早晚会赦免你们的,太后娘娘还说,如果我们以后找到了你们两个,就把婚事给你们两个办了,然后在老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以后不要再回京城了。”
灵儿听了这话,也知道她的母后还是很关心自己的,既没有责怪自己的任性,也没有让人前来抓捕自己,反倒是把自己托付给了姨夫姨母,让自己在柳家过安稳的日子,想着想着眼里又是满含泪水。范夫人一把把她搂入怀中,言道:“灵儿,你也不要怪你的母后,她也是不容易的,等过些日子时局安稳了下来,或许皇上会降旨免了你们的罪过,到那时还能再见到你的母后和皇兄也说不准,你到了我们家,姨娘一定会像疼闺女一样疼你的,别担心了!”范夫人知道灵儿身居宫中,生下来就是金枝玉叶,没有受过什么委屈,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也着实让人可怜,好在现在她成了自己的儿媳妇,而没有远嫁到金国,这对她来说已是天大的幸事,再者说,范夫人这么多年就想要个女儿,可惜生完柳逸玄之后便没再生育,正好灵儿进了家门,自然也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般待她。
一行人各自见了面,柳逸玄安排客栈的伙计准备好酒饭,招呼着众人吃喝。饭后,柳逸玄又向柳安国打听了一下朝廷里的事情,问了一下济州的战况,柳安国说:“济州已于三日前失守,金国得知和亲不成,辽王便下令攻打济州,济王御敌不力弃城而逃,现如今东西两线连连失利,京城已是岌岌可危了!”说罢又是摇头叹息。
柳逸玄不想过多谈论国政,怕又引起他父亲的忧愁,只求自己的父母能在乱世之中平安无事,便随即劝慰了几句,以求让柳安国安心回乡养老。
一夜无话,次日天亮时分,柳家一行众人收拾齐整准备离开钧州,柳逸玄付了店钱,又与张三夫妇说了些感谢的客套话,便辞别了鸿来客栈,往襄阳方向赶路去了。
众人出了钧州行了一日便到了南阳,柳逸玄依旧寻找客栈安排众人住下,又翻山越岭行了两日才到了襄阳城外。
这日正值午后十分,柳逸玄骑在马上与升官发财两个小厮走在车队前头,柳逸玄来问升官:“升官,你以前来过襄阳没有?”
升官摇头说道:“没有,小人的父亲是在京城得遇到老爷的,这些年在府里当差,也并没有回过这襄阳老家,小的这回也是头一次来!”
“哦,那这襄阳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也不知道喽?”
“嗯。”升官点了点头。
柳逸玄看了看襄阳一带的地形,言道:“我看襄阳一带多是高山密林,地势没有京城周边那么开阔,肯定会有些山水古迹,等安顿好了,怎么也得出去逛逛!”柳逸玄玩心倒是挺重,他逃离京城之后,不再愿意管北宋朝廷的这些破事,本来他来到北宋就不是当英雄的,再说他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不像别的穿越者那么多才多能,回到哪个朝代都能成为世界霸主。
历史的许多事情都是多种客观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指望历史中某个人物来改变历史的车轮,本身就是个谬论,别说赵小健这种小角色,就算把国父中山先生扔到北宋来,他也未必能推翻封建,建立共和。历史的发生是有其客观规律的,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人在无助的时候,就管不了那么多豪情壮志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柳逸玄来到北宋,只想在这乱世中保住小命,现在他又有了灵儿这份牵挂,更应该更好的保护她珍惜她,当然,每个时代的人都有每个时代赋予的责任,柳逸玄本也想为北宋朝廷出一把力,可是经过了这一年的努力,柳逸玄根本看不到北宋存在的希望,索性就不再管它了,北宋灭亡怕什么,不是还有南宋吗,如果自己活得足够长,将来仍然可大有作为。
柳逸玄带着家眷们来到襄阳北门外,却远远望见城门口搭着凉棚,旁边站着许多官员和百姓,好像是在列队欢迎谁似的。
“升官,你快看,那是什么情况?那些人好像是在等我们啊。”柳逸玄远远看到城门口的人都在注视着自己,心里感到十分好奇。不多时,果然见一个府衙差役装扮的男子跑了过来,那差役对柳逸玄躬身施礼,笑着问道:“敢问是京城柳相爷家的车队吗?”
柳逸玄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敢问你是…”
“哦,小人是襄阳府里的差役,奉了我们知府大人的吩咐,特来在城外迎接老相爷的。”
“哦,明白了。”柳逸玄不知此地是什么规矩,自己的老爹告老还乡,早已不是什么相爷,本地知府还这般欢迎,也不知如何处置,便回马来到柳安国与范夫人的车前,回道:“父亲,我们已到襄阳城外,那襄阳知府派人来迎接我们了,您看该怎么答复他们?”
柳安国掀开较帘,看到那位襄阳府衙的差役,问道:“你们知府是如何知道老夫今日还乡的?”
那差役笑道:“回禀相爷,我们知府大人是听贵府的胡管家说的。”
柳安国一听原来是自家的管家告诉了自己的行踪,一时心中不快,此次告老归乡,柳安国本打算低调返回,不想太过张扬,听到自己的管家将此时张扬出去,一时大怒,便对身边的刘管家说道:“胡管家在哪呢,快叫他过来!”
这胡管家名叫胡莱,本是柳安国家的远房亲戚,因家道衰落才投靠到柳家,柳安国任滁州知州时,父亲病故,便回乡丁忧三载,丁忧后离乡赴任时,因襄阳老家还有数十亩良田,几间宅院,便留下胡莱在襄阳看守。再者,这柳安国还有一位同胞兄弟,乃是庶出,年轻时游手好闲,喝酒耍钱,指着老家的几亩田的租子过活,柳安国怕他动了自家祖上田宅的念头,便留胡莱在老家看着他。不想今年春上自己这位胞弟去世,胡管家曾往京城报丧,那时金兵第一次南下,范夫人不仅打发给了胡管家银子,还让他将院落收拾一下,以备全家避难之用,谁知金兵未能破城,范夫人也没有带着家眷们回来,因此这胡管家一个人在老家看家护院,倒也是惬意。
此时的胡莱正带着几个府里的仆人和自己的老婆孩子混在人群里等候,远看到自家主人的车队已到,便找急忙慌地过来伺候,柳逸玄来看这胡莱,生得倒是一身富态,宽额微目,面白脸圆,身上穿着一件暗白色缎子马褂,看起来像个土财主一般。这些年柳安国在京做官,只留着胡管家在老家操持,对他基本上没什么管束,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胡莱因仗着主人是京城里的大官,也难免做出些欺贫凌弱的勾当,本地的官员知道他是相府的管家,也对他毕恭毕敬,当地的士绅员外们也都和他有些交往。
“小的胡莱给老爷夫人请安了!”胡莱赶到柳安国车前磕头下拜。
“胡莱,老夫回乡之事你怎么给知府大人说了?我不是在信里嘱咐过你吗,老夫是被贬辞官,不是衣锦还乡,你怎么如此张扬呢?”柳安国怒道。
胡莱见柳安国训他,只得故作委屈地说道:“回老爷的话,不是小的故作张扬的,是知府大人得知您要回来,非得为您接风洗尘,还说你是咱襄阳城里出的最大的官,即便是告老还乡,也不能太寒酸了不是?知府大人已在城中的酒楼里摆好宴席,就等您过去呢!”
“什么?你这狗奴才,竟给我惹麻烦!老夫现在是一介草民,哪还有必要去赴那知府大人的酒席?你去告诉这知府大人,就说他的好意老夫心领了,接风的宴会就不去了。”
“这…这恐怕是不好吧。”胡莱一脸为难地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就按老夫说的办!”又指着城门口的那些百姓说道:“还有这些等候的差役和百姓们,都遣散了吧。”说罢回身上了马车。
胡莱和那位府衙差役一见柳安国态度不是很好,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灰溜溜地领命回去。柳安国虽是告老还乡,怕也是难得清静,毕竟又会遇到何事,且待后文。
(本章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