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料下一刻,皇子妃脸色便沉了下来,蹙眉将方子重重的扔到了他的面前,冷声娇纵道:“本妃是让你开避子的房子,不是壮阳的。”
“这王不留行和蛇床子是什么!”
她是不懂药理,但是常识还是知道的。
孙太医没想到这一点,腿一软差点跪倒,他勉强擦了擦额角的汗,稳住了心神,道:“皇子妃可听过补过不急?这些药都是相辅相成的。”
江嘤嘤挑眉看他,问:“当真?”
孙太医是多年的老大夫了,又是一直在皇宫伺候贵人的,陛下面前都走过无数回了。这会儿心里慌的一批,面上确实沉着的,用自己所学多年的药理本事,从各个方面都解释了一通,最后恭顺道:“皇子妃便是不相信臣,也大可以再请旁的大夫来看一看。”
他是打定了主意,皇子妃要做这样隐蔽的事,定不敢随意请旁人来。
熟料下一刻,江嘤嘤就叫扶姞把陈老大夫叫了过来,让他瞧瞧这到底是什么方子。
孙太医一瞬背脊都僵直住了,心里想着脱身之策。
然而下一刻,就听陈老大夫面不改色的说着瞎话:“回皇子妃,这是避子的方子。”
江嘤嘤满意了些,让扶姞给了些银子,送孙太医回去。一边又将方子交给了陈老大夫,让他去熬药。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远处的云被染成了绚烂的晚霞色,很快又被风吹散了。
等到太阳全然落下,婢女们将廊下的风灯点燃,一盏盏闪着暖橘色光芒的灯火,便将整个长廊点亮了。
今夜李燃回来的有些晚,一直等到江嘤嘤都准备要用晚膳了,他才一身宽大的黑色麒麟纹宽袍,身披暮色回来了,大步的进了后院。
他步子迈的极大极快,几乎宽袍都带起了一阵风。脸色漆黑阴沉着,快滴出水来了。
江嘤嘤知晓他今日不高兴,想着要不要让人给他将饭菜单独端给他,也好让他静一静。
然而李燃一回来就进了正院之中,看到嘤嘤并没有如往日那样笑着扑上来,倒是怏怏不乐的坐在院中台阶下。
他眉心一拧,下意识的走了过去,缓和了声色:“嘤嘤怎么了?”
眼前落下一片黑色的宽袍,干净的黑色皂靴停在眼前。
江嘤嘤抬起头就看见李燃略微皱着的眉心,还有望过来不解的视线。
“地上凉,快起来。”李燃没想到她怎么还和孩子似的,心情不好还能蹲在地上玩泥巴,刚想伸手将她拉起来,然后整个衣袍就被她抱住了。
他忍不住有些头痛,好声道:“若是下人看见了,成何体统,以后在府中如何立威?”
江嘤嘤抱着他笔直的腿,十分不高兴的道:“不起,夫君都不问问我,为何坐在这里。”
“嘤嘤为何坐在这里?”李燃动了动膝盖,她抱得太紧了,他没能挣得开,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好声问。
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嘤嘤乌黑的发髻,翘起的啾啾上斜飞着一只珍珠蝴蝶小簪,那蝴蝶的翅膀就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了颤。
李燃忍不住四下扫视了一眼,院中一片寂静,人应当都被她遣了出去了。心中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她倒是知道耍赖的时候要给自己留几分面子。
江嘤嘤拍了拍了身侧,叫他也坐过来。李燃自是不乐意的,然而江嘤嘤却揪着他的衣袍不撒手了。
她扬着脸,漆黑的眸子看向李燃,不高兴的问:“夫君今日怎么回来的又这么晚?”
李燃抿了抿唇,不欲回答,然而看着江嘤嘤固执的眸子,忍不住心间先松了一口气,道:“嘤嘤当是都听说了?”
江嘤嘤自是点头,她不仅知道他进宫之事,还知道他今日应当跪在勤政殿外为宁贵妃求情。
她拽了拽他衣角,好声道:“你不知,母妃从前便说过,若是有哪一日她能禁闭宫中,也是极为自在的。”
江嘤嘤知道他现在当是什么也听不进去,有时候关心则乱就是如此。
在李燃所认为的里,陛下既然会罚贵妃,那便是当真震怒,含露宫里的用度也会削减下来。如今正是冬日,贵妃身体本就不好如今又禁闭宫中,若是陛下有意为难,定是请太医都请不到的,这简直和直接要人性命没什么区别。
就如很多年前,宁贵妃第一次被禁闭含露宫中一样。
那时候,莫说领炭火请太医,就连像样的饭菜都没有,送来的都是剩菜。那时候宁贵妃还只是宁妃,住在含露宫侧殿,整个含露宫就宛如冷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