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尔斯的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心中有不妙的预感。
里斯伯爵继续说道:“在你来到我身边的前一天晚上,你父亲对我说,你撒谎的时候说话会比平时快,没想到你现在还是这样。”
朱尔斯背后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双手微微发抖。
“唉……我不怪你。”里斯伯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也是做父亲的,我们理解你的想法。”
他拍了拍身边的石头,柔声说道:“一起坐吧,我们很多年没有一起坐着看夕阳说心里话了吧,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朱尔斯马上回答道:“是老爷十六岁生日的前一天。”
“原来这么久了啊。”里斯伯爵叹道,“一转眼有三十六年了。”
“过来坐下吧,我们很久没有说说心里话了。”
朱尔斯听老爷这么说,这才小心翼翼地坐在他的身旁。
里斯伯爵伸出肥壮的巴掌拍了拍他的肩膀,还用力捏了捏,随后叹道:“你也老了,我记得我上一次拍你肩膀的时候,那天是你儿子出生,那时你的肩膀很厚实。”
“现在那孩子二十岁了吧,你女儿也十六了,你的肩膀也只剩一把骨头了。”
“唉,是我对不起你啊,那年我掉下冰窟窿是你跳下去把我救上来的,没想到让你这么晚了才有后代。”
“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图个什么呢,还不是在临死前给孩子铺好路。”
“我们的国王就是这么想的,为此我没了两个儿子,傻了一个。”
“我为什么当初第一个跳出来把罪名扣亨利头上,我们以前的关系很好啊,要不是她夭折了她就嫁给腓特烈了,还不是国王保证,只要我有孙子,就算儿子傻了,家族和爵位会继承下去。”
说到这里,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他有个比腓特烈大三岁的女儿,当时腓特烈出生后两家要定娃娃亲了,没想到小女孩没多久就病逝了。
朱尔斯低着头沉默不语,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衣摆。
里斯伯爵继续叹着气说道:“你家里两个都是聪明的孩子,去了韦森领也好,那里有很多优秀的学者,学了本事以后在哪都有一口饭吃。”
“这一仗不是那么好打的,他们都太小看韦森领了,高产的种子和源源不断的财富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
“安斯巴赫那个混蛋,把太子带来的那些来镶金的花瓶都塞到我那里,却把他们带来的能打的侍从都自己留下。”
“这些人是好侍候的吗,安斯巴赫那个混蛋侍候不了他们就塞给我,说不定我就被这些人害死在海姆城下了。”
“朱尔斯啊,有些东西既然要卖,就要卖个好价钱才行,不能让人觉得它十分的廉价。”
“如果我死了,腓特烈赢了,他们来攻城的时候你们就开城门吧,条件也不苛刻,让腓特烈善待那个傻孩子,让他安安稳稳走完这一辈子就行了。”
朱尔斯猛地抬起头来,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里斯伯爵,惊慌之下不知该说什么。
“回去了。”里斯伯爵没等朱尔斯回答就站了起来。
对里斯伯爵来说这件事情回不回答都无所谓了,这棵大树眼看着要倒了,树上的猴子跑路很正常,如果朱尔斯有良心照顾自己的那个傻儿子那就感谢光明神了。
里斯伯爵看到鲁道夫和艾希施泰特骑着独角兽回来了,由艾希施泰特握着缰绳,鲁道夫搂着她的腰,冷笑一声后说道:“我后天带着那些花瓶回领地,你明天先回去给他们准备好驻扎的地方,离开战没几天了。”
说完这些,他独自在夕阳余晖之下走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