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经过两年多时间考验,自己是放心的,所以出门的时候是一遍都没有检查。肯定是这孩子经不住诱惑头脑发热干这种不要命的活来,王安中心恼恨和怒火直冲天灵盖。怒气上来使得他更加喘不来气了,身体跟着晃了晃,今日不管怎么说逃不过这一劫,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层皮。王安闭上双眼认命地重重磕头,嗓音沙哑道:“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是奴才没有谨慎检查好,奴才该死,请皇上责罚!”
说着悄悄睁开眼睛用余光瞟身旁瑟瑟发抖的徒弟,不知道是因为喜心虚还是害怕皇上身上的气势,总之脸色惨白,这可是他最信任的孩子啊!花一般的年纪,嘴又甜天天师傅前师傅后的,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自己,往日也十分孝顺,天天跟孝子贤孙一般对自己端茶送水。要真的是小任做的,自己认下也不是不行,反正他只身一人,一把年纪也活够本了,临死前能找到一个知心的人,赚了,赚了!王安看向小任的眼神充满慈祥,嘴角微不可察地跟着上扬,手渐渐收拢紧握眼神逐渐坚定。“不谨慎?不认真?既然如此朕还留着你干嘛?如此不中用,你既然不珍惜这个位置,朕有的是人使唤。”
康熙被他的话激得怒极反笑,手轻轻敲打桌面。奴才他有的是,这个不听话大不了换一批上来,他就不信了,他这个天下之主会没有人使唤!这个天下总归是他的天下,而不是这帮奴才的天下,后宫亦是他的后宫,容不得这帮狗奴才插手一二,宠幸谁是他自己才能决定。“这件事情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有几个人跟着一起弄?”
“奴才一人眼皮子浅薄一时糊涂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请皇上责罚!”
王安还是决定自己认下来,一来他没有证据说明这是别人弄的,二来自己是敬事房最大的总管,就算不是他自己动手,可也有失察罪,三来他想给小任一个活命的机会。谁知他话音刚落,小任便浑身颤抖却坚定上前,他抬眼紧盯皇上下巴尽量控制自己颤抖的声音道:“不是王公公所为,这件事情是奴才一人所为。奴才辜负王公公悉心教导,一时没有经得住诱惑,收下安贵人的贿赂,奴才该死,请皇上责罚!王公公不过是信任奴才吗,这才将此等重要事情交给奴才勘查,可奴才就是猪油蒙了心……”“不是的皇上,这件事情不是小任所为,全都……”还没等小任说完,王安便立马忙慌解释。“放肆!你们还真是情深意重,倒是显得朕薄情寡义尖酸刻薄了,朕的后宫既是你们这帮狗奴才能伸手的?”
康熙随手砸过去一只茶碗,他的怒火已经被他们供到最高点,他一点都不想听见这帮人来回拉扯,立即出声打断。砰的一声,原本是砸向王安的额头,可最紧要关头被小任一个侧身挡下,他的额头瞬间被砸出一个血坑,不断流出的鲜血糊满全脸,他也被吓得直挺挺倒在地上。被鲜血溅到脸上的王安愣了一下,脑子一片空白,眼睁睁地看着小任浑身是血地倒在自己眼前,心尖都跟被刀剜了快似的疼到失声,眼泪飞速溢满眼眶顺着脸颊流到嘴里是咸的。康熙坐稳高台睥睨跪在地上的人,心中不断盘算其中利害关系,几息之后厌烦地随手一挥:“带下去压入慎刑司,让他们把嘴里的消息吐出来,传朕口谕安贵人德行有失,试图惑乱后宫,以下犯上赐死。”
“喳!”
应声而出几个侍卫上前押着人出去,四喜也带着口谕去准备东西。“梁九功去查查后宫,朕倒是想看看这小小的后宫到底还有什么能人,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朕不知道的。”
说完瞟眼一旁站立的梁九功阴声道:“要是查出有人接受贿赂过的,只要在一天之内上交全部家产赔偿,朕倒也可以宽恕一二。”
别以为他真不知道自己身边的硕鼠有多大,之前他是不想理会,如今既然撞在枪口上,那就全部吐出来充盈国库吧!“喳!”
一声令下,梁九功心尖跟着猛地一颤,他能感受得到头顶炽热的目光,这句话皇上说的不只是命令,更是警告他们,也是让他拿出之前的贿赂。他从来没有想过皇上会不知道,毕竟皇上的暗卫可不是吃干饭的,这件事情皇上除了交给他之外,肯定还会交给暗卫去调查就看他有没有如实禀报。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梁九功马上抓住能抓住的唯一机会,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主动上交,皇上是会念旧情的。之前他们收东西的时候,皇上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他们卖出去的消息都是无伤大雅。康熙看梁九功久久不离去,便知道这老小子也是一只巨大的硕鼠,就看这次他舍不舍得了,要是舍得的话御前总管还是他当着,熟人用惯了。梁九功纠结忐忑许久眼睛一闭狠下心赌一把,双膝猛跪在地上:“奴才有罪,请皇上责罚!”
“哦!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你也收了贿赂不成?朕何时亏待过你,使得你这般眼皮子浅。”
虽然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可心情确实是好上不少,连怒火都散去一大半。有人识趣就好,只要梁九功和李德全是个好的,其他人倒也不是那么舍不得。梁九功不见皇上动怒,便胆子大了几分睁开眼微微抬头紧盯皇上下巴接着道:“回皇上的话,奴才一时糊涂收了一点点贿赂,奴才马上全部上交,请皇上责罚。”
不管是卖什么东西都不能明说了,就害怕这时候皇上小心眼记仇。“你和李德全都是朕身边的老人了,往后不可这般不长眼,得知道什么东西是能收的,什么东西又碰不得。这件差事办好之前,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不过也得罚一年俸禄以儆效尤,去永寿宫宣福皇格格前来,下去吧!”
康熙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嘴角,喝口茶润润嗓子。“喳!”
梁九功恭敬起身转身退出去,到门口伸手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这背后全是汗水湿哒哒的,风一吹倒是有几分凉意。这漆黑的夜晚甚好,流血都看看不见。吩咐自己收的干儿子小贤去宣福皇格格过来,自己则走向一旁虚浮扶着椅子把手站立的李德全,他警惕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你伤得如何?”
“是快站不住的伤,你以为如何?”
李德全听见他的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伸手虚捂屁股,是真的火辣辣的疼,皇上没有出声叫他回去,他也不敢擅自离守,只能忍疼呲牙继续守在门口。“我说你这个老家伙,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般坚持,皇上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跟皇上犟什么犟?你听我的赶紧先找一个太医看看伤,上点药,走我扶着你回去。”
说着不管李德全的挣扎用力抓住他的手臂往太监值班房走。开玩笑,皇上让他办这种大事怎么能少得了李德全这个能人?且自己上交财产怎么会有一起倒霉的快乐呢?这种好事肯定得叫上好兄弟一起啊!可不能只有他一个穷人,所谓是好兄弟肉和馒头都一起吃。“哎哎!你个死不要脸的,轻点拉,皇上还没有允许我回去呢!”
李德全被拉得不小心扯疼伤口疼得呲牙咧嘴。眼泪瞬间飘出眼眶。幸好皇上只是赏了十个板子,不然他怕是废了,年纪越大越扛不住板子,想当年年轻那会,他是四十几个板子都还能喘气活着,如今十个板子都快要了老命了。梁九功对于他的吃痛声充耳不闻,不过拉着他前进的手改为搀扶,李德全顺势把全身的重量全压在他身上。开玩笑,皇上让他办这种大事怎么能少得了李德全这个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