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知道夏凉安没有告诉他的很多事情,比如她在列车搁浅前究竟做了什么?列车的搁浅与发生在检票员与清洁工身上的诡异变化也与之有关么?
夏凉安之前在祠堂里又看到了什么?方才在死前的呓语中念叨着的疯掉的蛇神与青花,死掉的海又是什么?
但是当着梅友乾的面问前者不合时宜,她现在能说的只有后者。
黎易想了想,在夏凉安回答前又补了一句:“如果提起与蛇神有关的事情会让你的身体再出现和刚才一样的畸变的话,以后再说也可以,免得浪费时间。”
他考虑到的是现在怀表里剩下的时间并不多,而现在何家村内蕴藏的凶险已经开始展现,他们需要更多的容错率。
夏凉安则摇了摇头:“没事啦,不至于提都不能提,不过在那之前……你们看后面。”
三人如梦初醒般连忙回过头,因为发生在夏凉安身上的畸变实在过于惊悚诡异,以至于他们都将注意力放在夏凉安与她那爬满鳞片的尸体上,竟短暂地忽略了在自己的身后,街道的对面,还存在着一个不稳定因素。
那个穿着红色绸衣、脸上妆容只化了一半的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出了悬挂着大红灯笼的屋檐之下,踩着轻盈的步子,婷婷袅袅往这边来。
她的仪态是如此雅致,沾着泥污的衣角如云彩般飘飘扬扬,当黎易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只觉除她之外的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慢放了:
祠堂前村民的念祝,顺着屋檐角往下滴落的雨水,一切都慢了下来,乃至黎易自己的思维都变得滞涩,只有一抹赤红的云霞在眼前缓缓舒展飘散,如梦似幻。
云雾渺渺飘过街道,不知不觉,她来到了面前。
红衣少女轻轻巧巧从黎易与梅友乾两人之间走过,带来一阵兰花样沁人心脾的香风,她走过夏凉安的身边,在她的尸体旁停下脚步,默默打量。
布满溃烂红斑的尸体上满是霉斑、菌斑,与溃烂的鳞片,已经完全不成人形,倒像是检票员或是乘务员那样的异形怪物。
红衣少女蹙起眉,转过身,将鲜红的嘴巴轻轻凑到夏凉安耳边:
“我看见你被蛇神上身了……”
夏凉安猛然回过神来往后一钻,就躲到了黎易身后,之前那整个世界都被慢放的奇异感觉也随着她的开口而消失了。
黎易轻轻掰开夏凉安死死抓住自己肩膀的双手,对眼前的少女露出微笑:“你好。”
红衣少女见状也礼貌性地轻轻抿唇,对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你好。”
面前站着这样一个一笑百媚生的美丽姑娘,黎易面色丝毫未变,淡漠的语气与他脸上客气的笑容完全不符:“报上你的身份,解释你的来意,让我相信你值得信任,否则你就要死了。”
红衣少女的动作僵住了。
毫无疑问,这个人是一名升格者,刚才那类似时间慢放的古怪一幕便是她所造成。
虽然不知道那究竟是客观上的放慢时间,还是主观上的感官催眠,那都是一个相当离谱的能力。不过即使如此,黎易依然有近乎百分百的把握取走她的性命。
事实上,荣丽媛的一只脚现在已经踩在她的影子里了——只是她微微抬着脚,足尖距离地面还有那么一两厘米的距离,没有真正踩到地上。
夏凉安从黎易身后探出头来,也一块看着她。
夏凉安很想知道红衣少女之前所说的“被蛇神上身”是什么意思,相比他们这些乱入者,原本就属于这个站点的乘客掌握着的信息自然是更多也更详细的。
梅友乾没有出声,只是默默从西装的内衬口袋里摸出一只黑色的丝绸手套,戴在了自己的左手上,他现在的利益关系与黎易是一致的,这种时候默默配合比节外生枝会好很多。
尽管几个人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场面依然平静,但在平静之下,层层杀机已然浮现。
看着黎易那双如同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的双眼,红衣少女只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在因他的注视而变得缓慢,她感受到了危及生命的威胁,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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