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是巨龟在逐渐沉入地底,有时村地龟神兽也在缓慢下沉。
因为荆有时想尽量缩短孩子们暴露在外界的时间,早已命有时村地龟尽可能地靠近巨龟。两只地龟完全沉入地底时,巨龟镇和有时村就像是两座相邻的村镇。
两只地龟神兽同时化土发生的很突然,巨龟镇里的哭声逐渐安静下去,外围的低矮土墙上爬满了年轻的镇民和半大的孩子,好奇地和有时村外围的木栅栏上的村民眼瞪眼。
突然有人尖叫了一声,从矮墙上滚了下来。
那人原本跨坐的地方是巨龟镇出口旁的一段矮墙,现在那个出口处的两断矮墙象活了一样,朝两边移开去,将那个出口扯得越来越宽。
人群中一阵惊呼,连接着那个出口的道路象巨蟒般游动起来,竟然连带着道路两边的房屋,穿过出口,朝有时村的木栅栏游去。
有时村里也同样爆发出阵阵惊呼,许多胆小的村民从木栅栏上翻滚下来,生怕被这个如巨蟒般的庞然大物撞到,连滚带爬地朝村中跑去。跑了一段却又停下,大呼小叫地望着巨龟镇发生的一切。
那条巨龟镇的道路并没有撞进有时村,而是沿着木栅栏围着有时村绕圈。
与此同时,巨龟镇边缘的另外七个出口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一条条道路携带着路两边的屋舍,源源不断地朝有时村围拢过去。
巨龟镇原本的道路是呈蛛网形的,因为道路的游走,一些道路与道路的连接处断裂,发出仿佛山石崩塌的声音。
声响虽然巨大,但实际情况并不可怖。断裂的两截道路之间立刻被抬升的土地填满,因而无论道路怎样移动,地面一直保持着平整。
屋舍也没有裂开或是坍塌的迹象,当道路游走的时候,连带着路基和房屋的地基一起游走,只是因为速度很快,有些失修的老旧房屋上,有些土块灰尘扑簌簌地落下。
许多镇民起先并没有留在屋子里,而是待在外面的。在道路刚刚开始移动的时候,所有的镇民都感觉自己好象上了一辆马车,还没坐稳的时候,马车就开动了。因此许多村民的身体都摇晃了一阵,有些人因为站立不稳,还朝某个放下连踏了几步。
但当道路游走的速度开始稳定下来后,加之地面一直是平整的,极少有人摔倒受伤。
楚诺低头看向脚下,感知着脚下的土地象流水一般向有时村涌去,但表明却依然是坚实平整的,地面上的一切,人、房屋、院落、水井、甚至包括花草树木,都随着地面一起游走。
她看向周围,发现有时村地龟的肺膜结界与巨龟的结界已经连在一起,难分彼此,使得整个区域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圆罩形结界中。
这就是合体么?真是神奇啊。
突然间她背后生出一对蝶翅,下一个瞬间就出现在一名佝偻老妇的身后,双掌托住了那老妇的肩。那老妇方才站立不稳,正在朝后摔倒,她身后有一口井,如果不是楚诺及时赶到,她的后脑就会磕在井边上。
楚诺朝不知所措的老妇笑了笑,心想地龟虽然极有灵性,合体时会避开所有有生命的物体,但这些道路移动的速度如此之快,凡人站在外面难保不会发生一些事故,还是让镇民都回到家中去比较安全。
她的声音在镇子上空响起,提醒镇民进屋躲避。声音里带上了清心咒的功效,可以让凡人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
镇子里的凡人被奴役惯了,对守护仙人非常敬畏,听到楚诺的声音哪敢有丝毫违抗,忙不迭地回到家中,紧闭房门。只是片刻功夫,外面就已经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有道路移动时的呼啸声。
尚汐和荆有时已经彻底傻了。正在发生的一切已经远远超过的了他们的认知,以往无论是从书籍里,家中长辈的言传身教中,还是市井坊间的传闻里,都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场面。
直到楚诺的声音在上空响起,两人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几乎同时御空而起,分头救治受伤的镇民,协助他们回到家中。
不但道路在移动,镇子中心那个几乎干涸的小湖也在发生着改变。湖底自岸边往湖心慢慢上抬,面积也越来越小。湖里的淤泥逐渐干燥,最后变得与周围的地面一般无二。
而随着巨龟中心的小湖不断变小,有时村地龟中心的池塘却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深,水位也是越来越低。到最后,有时村的“池塘”变得比巨龟的那个小湖还要大出一圈。
当那个相当于巨龟心脏的小湖彻底消失的时候,道路的移动终于停止了。所有的街道、屋舍都排列到了有时村周围。街道以有时村为中心,依然呈现出蛛网的形状,八条笔直的主干道联通八个出口。
原先镇子周围的矮墙也还在,但因为重新排列后的镇子,周长比原来长了许多,有多处矮墙是断裂的。八个出口也比原先宽了许多,出口处的木门有几扇已不知去向,有几扇歪斜在地上。
有时村因为中心湖扩大了数倍,将湖边的屋舍、道路推出去数十丈,因而也出现了道路、木栅栏断裂的现象。尽管如此,和巨龟镇一样,没有出现房屋大片毁损的情况,道路断裂后立即被土填满,地面还算平整。
巨大的结界罩在整个镇子上,没有丝毫虚弱的迹象。结界内夜风习习,温暖如春。
当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又过了半晌,才有镇民陆陆续续从屋中走出,目瞪口呆地说不出一句话。
最先发出声音的是牲畜。
有时村小湖里的灵鸭灵鹅率先从芦苇中钻出来,看到宽广了数倍的湖面后,只呆了十息的功夫,便开始聒噪起来。这些灵禽用翅膀疯狂地拍击着水面,扯着脖子叫嚣着争抢水域。
狗吠声、鸡鸣声此起彼伏,肆意地宣泄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人们先是尖叫、大笑,笑声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哭声,片刻后又变成一种嘶哑的分不清是笑还是哭的声音。越来越多的人拿起手边可以找到的东西,毫无节奏地敲打着,配合狂乱可笑的舞步。
尚汐搓了搓眼睛,喃喃地问荆有时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这是刚睡醒吗?”
荆有时用了片刻时间,在灵识内检视有时村地龟目前的状态,不可置信地道:“好象……有时村地龟变大了许多。”
“那要不让地龟神兽现身出来看看?”尚汐问。
荆有时摇了摇头,指指远处几乎干涸的湖,道:“合体消耗不小,地龟神兽已经进入沉睡,以便以最快的速度吸收空气里和地底的水分。起码要等到那个湖积累一半的水量才能走,这样算来,怎么也要数月。”
魔灵界水源稀少,神兽储水非常不易。沉眠是吸收水分最快的办法,但也无法将中心湖积满,只是积累到差不多能满足凡人和神兽日常基本消耗后,便要动身前往天水湖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