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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习惯（第1页）

第161章习惯马车中静溢，母女二人听着江瑾宣的叙述，时不时插上两句。通常情况，都是辛九娘在问，江瑾宣在说，而蒋七七只负责听。至于听到了什么，她还真是答不上来。马车外，夜中的千沙城，喧闹十分，到比白日里愈加繁盛。灯红酒绿间，金发碧眼的美人们乘坐着各式步辇、马车，穿梭奔赴往各大酒楼妓馆。夜晚，总是迷人的。夜色，总是撩人的。蒋七七透出车帘看出去，远远地便看见了鲜红的榜文张贴在黄沙石的墙壁上。榜文上粗略描画着美人的脸，正是蒋七七自己。北阳王在寻找她，不惜暴露身份，不遗余力的寻找她。蒋七七目光闪烁，瞧着马车奔过鲜红的榜文下，沉默不语。风中传来百姓的议论，似乎说着关于北阳王妃的字眼。蒋七七听不真切，却也知道，大约是在议论自己。一路去，夜色喧哗。一路去，车声辘辘。一路去，身畔是亲近的母亲，眼前是倾慕她的异国皇子。马车中沉水香暗淡，仿似在诉说这个夜晚的不同。蒋七七忽然很想看一眼北阳王的脸。她心头一跳，暗骂一声自己。习惯养成需要一个过程，而她日日见着北阳王的过程，似乎的确漫长了一点。至少在此刻，竟左右了她的思想。蒋七七转头道：“娘，咱们找到北阳王，是为了杀了他么？”

她突然打断江瑾宣的话，令后者目光一闪。辛九娘含笑点头：“七儿，你难道不想杀了他吗？”

蒋七七不太想。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太想。辛九娘目光一冷，轻轻握住她的手，慈爱道：“七儿，北阳王杀了你爹爹，又灭掉了玉国，而且……因为他攻陷玉国，你那流放在边疆的外公被迫参战，最后战死在南面战场。”

“七儿，北阳王是你的仇人。不管他对你承诺了什么，他都是你的仇人，蒋家的仇人，辛家的仇人！”

蒋七七蹙眉：“卿怀说……”她摇摇头，认真道：“云怀卿曾在玉隐城看到过爹爹，还曾把消息透露给我，让我往玉隐城找过爹爹。”

云怀卿至少从未害过她，应该不会欺骗她。辛九娘目光一闪，苦涩一笑，“七儿，云怀卿的话怎能相信。你爹爹，的确是被北阳王杀死了。”

辛九娘转头，瞧着江瑾宣，“广都王也曾秘密查探过，绝不会有假。”

江瑾宣摇了摇桃花扇，颔首：“瑾宣曾为了蒋小姐，往九州四处查探。但，人人都说北阳王在攻入玉隐城那夜，将蒋大人斩首于剑下。瑾宣以为，北阳王邪佞冷酷，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实在没什么大碍。”

一剑斩于剑下，北阳王也曾亲手提说。但此后，他便反悔改口了。蒋七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辛九娘的身份不会作假，所以辛九娘绝不会骗她。因为，当年养蟹爪兰之事，蒋七七只对辛九娘提及，旁人根本不知道的。她连丫鬟也不曾假手。尤其开出黄色小花，全然不似蟹爪形状，令四岁的蒋七七十分不喜。吵着闹着，要辛九娘现挖了丢弃。这样小事，若非亲身经历的人，谁能回忆地这般仔细。若非蒋七七的亲娘，谁能把小女儿家玩闹的事情，记得这般清晰。蒋七七原本还怀疑辛九娘的身份，但问出蟹爪兰一事，蒋七七几乎已经确信，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美人，的确是她消失了十四年的娘。何况，还有江瑾宣作证。蒋七七不言，默默低下了头。一路去，马车转出黄沙石城墙，转向北阳城方向。与望七江背道而驰，蒋七七却仍感受到寒凉的江风呼啸着吹来。车帘被掀起，一望无际的漫漫黄沙席卷天地，与苍穹融为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