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常在山上山下往返,往往到村子的时候已接近暮色。
玛琪诺经营着酒馆,这个时间恰好是最热闹的时候,从万籁寂静的森林中走出,又一头栽进喧嚣。
酒瓶的碰撞清脆又响亮,村民们划着醉拳,吆喝声快乐自在。
当我推开那一扇门,走近明黄色的灯光中,墨绿色头发的老板娘就会笑吟吟地转过头来,“你回来啦,要喝点什么吗,娜娜?”
“谢谢你,大姐姐。”
小孩子细嫩的声音让我立刻回过神来,她稚嫩的脸上带着略微欣喜的措手无策,就像褪去外壳的小刺猬。
玛琪诺当年也是这么看着我的吗?
时间没有过去几年,我也扮演着曾经她的角色,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心脏酸软。
“嗯,让姐姐来帮你来吹头发吧。”
后来我就经常能在镇上看见她。
看书的时候,她藏在椅子后面;买东西的时候,就躲在树后面;回家的路上,也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直到我又一次把她从草堆里扒拉出来,“克尔拉,姐姐的手帕都被你用光了哦?”
我接触过不少小孩,艾斯他们三个,罗和拉米,小鹿乔巴,古伊娜和索隆,还有结结巴巴对我道谢的耶稣布的儿子。
算下来,也差不多有两只手的数量。
但是女孩子只有可怜巴巴的两个。
所以我才会对克尔拉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和可爱小猫捉迷藏的感觉,实话实说,非常上瘾。
只是洗手帕的速度赶不上小孩子弄脏衣服的速度。
想到这里,我又想到玛琪诺,路飞可比克尔拉难缠多了,可是她脸上从来看不见无奈。
“弄得这么脏,爸爸妈妈洗衣服也会很辛苦的哦?”
她抬起脏兮兮的小脸,大大的眼睛盯着我,突然伸出手臂,哇的一声哭出来。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克尔拉口中的鱼人就是费舍尔泰格。
流传的消息说,他是被人类害死的,因为后者不愿意给重伤的鱼人首领输送血液。
从克尔拉嘴里,我知道了故事的开头。
“是叔叔他们、嗝、告诉了海军、呜呜呜哇!!”
自那之后,长相可爱,失而复返的小女孩和村子里的人关系就尴尬起来。
连带着和父母都不亲密,整天跑在外面。
那一天下午,小孩子又细又尖的嗓子哭得沙哑,眼泪啪嗒啪嗒,掉进甜牛奶,仿佛要把所有的苦都放进去,再一口气喝掉。
思绪回到现在。
“他一定会喜欢的。”我轻拍她单薄柔弱的背脊,就像怀里护住的摇曳的花骨朵,“去吧,克尔拉。”
我注视着她的背影,费舍尔刚走,村民就告诉了海军,海军就发动了袭击。
更巧的是,前者刚好就死去了。
这是巧合吗?
费舍尔是不是真的因为人类拒绝输血而死去已经不重要了。
种族之间的偏见早已随着他的死去,在下一代的血液里更加疯狂地扎根生长。
克尔拉呢?
我回想起她告诉我的东西,还有玛索的说法。
海军赶到的时间太紧凑了,就像他们知道费舍尔泰格会经过这里一样。
这会是海军的计划吗?
真是恶毒又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