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静州并不好为人师,他对这个世界的儿女已经算上心,也不过是给两个孩子一人一本小册子,让他们自学自悟为主。
但面对泠境,他就愿意多说几句了,“魔枢据我所知还是比较稀罕的,不仅能当外丹用,还能在关键时刻爆开,魔气四溢,侵染方圆数公里内的修士以及修士苗子。所以我一直以为,”他指了指眼前正“沐浴”在雷光中的太虚宗宗门,“他们挺重视这颗魔枢,直到解会长告诉我魔灾降至。魔灾真的到来,太虚宗就能量产魔枢了。”
泠境颇为感慨,她的马甲死过一次,此时依旧被纪晴刚刚那声尖啸刺激得耳朵嗡嗡作响,但她的神智丝毫不受影响,“所以收拾太虚宗最好的时机就是现在,即使纪晴在太虚宗布置好了一堆陷阱等着你跳。”
理先生的身体没有修复彻底,状态比泠境更差一点。
他跌坐在地,双腿的骨头险些散架,可他看着在雷光中摇曳生姿的绿萝,实在是……无语凝噎。
其他人都是纯粹的活人,虽然也被纪晴的尖啸冲击个正着,但活人在木系灵气的滋养下恢复速度往往快得惊人。
然而这些出自古武协会和官方机构,见多识广的“公务猿”们同样盯着绿萝,几乎把“我看不懂但大受震撼”写在了脸上。
泠境见状,尤其是靳家兄妹也一脸“求解”的表情,她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扯着覃静州的袖子,“大佬,再解释解释呗?”
覃静州有问必答,“一旦结成元丹,你可以自如选择引动天劫或是继续……苟下去。而天劫强度取决于功德,一株小绿萝能做什么坏事?所以劫雷于它而言不过是挠痒痒,纵然有烧伤片刻就能自愈。不过天劫发动,一般都会引来天道关注,太虚宗在劫云范围之内,纪晴光是夺运这一条就够她糊之又糊。至于我身为金丹修士,劫雷不找我……”他指了指自己头顶那缥缈的金光,笑而不语。
“纪晴夺运是为了多控制木偶吧?”泠境若有所思,“不强求非得做个大善人,但少作孽肯定有好处。”
覃静州赞许道:“没错。”
众人听着二人对话,再看着精神奕奕的绿萝,在刺目雷光犁地之际越发没有声息的太虚宗,他们难得默契:左前辈都不用动手,一株金丹期植物送过来,传承上千年的太虚宗就此衰败……我们悟了!
一刻钟之后,雷光忽然停歇,而小绿萝也和劫云一起消失不见,地面上只剩一截带叶藤蔓。
根据魔枢上残留的气机,覃静州断定纪晴和她最重要的相好,也就是太虚宗最强太上长老全都化为灰灰,他满意地上前捡起这截藤蔓,意有所指,“我不会给大反派诉说苦衷的机会。”然后他就带着泠境和儿女扬长而去,把杂活脏活都留给了协会的“观察员”们。
回家的路上,泠境和靳子昀虽然没怎么说话但心情明显不错,靳元晟和顾毓就都……有些恍惚了。
魔化靳元晟完全想不到自己设想的“一场大战”会是这样收场,他爸……他僵硬地转头看过去:他爸鞋子上依旧纤尘不染,所以他上辈子都在忙活什么?!
情不自禁再次怀疑起人生的他又不免庆幸:老天爷是看他太苦太冤枉,让他来感受躺赢的快乐吗。只不过而且他爸对他动了手,他对于自己的未来,也不敢过于乐观。
顾毓就坐在小舅子靳元晟身边,同样在怀疑人生:总觉得……不该如此?然而他又有种难以言说的释然……应该不用担心再有人来算计他和他的气运了。
话说回来,他得知自己是气运之子也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岳父家里藏龙卧虎,每个人都有了不得的背景和故事——他就是个凡人中的气运之子,在修真圈子能有个屁用!哦,也不是完全没用,他是某些修士眼中的唐僧肉……这特么又有什么可自豪的?!
他基本感受不到岳父的好恶,但岳父身边的纪小姐嫌弃他,重生的小舅子则干脆不喜欢他……他对自己发出了灵魂拷问:他脏了啊!回家后老婆这一关怎么过啊!
回到家里,靳元晟和顾毓依旧一副“霜打了的茄子”相,都在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而靳子昀也明显存着心事,打了招呼就回屋整理思绪去了。
覃静州也有感而发,“这任务咱们起码做完一半了。”
泠境接话道:“毫无疑问,原著里在魔灾之中“吃到饱”的应该就是纪晴,她的裙下臣们喝到了汤……只要大佬你再控制住魔灾的规模。”
“其实我没想到魔灾会让协会和其他宗门都严阵以待。”覃静州坦然承认,“在我看来,魔气升腾和火山爆发一样,是种平平无奇的周期性自然现象。这个世界的修真圈子研发能力不太行啊。”
泠境沉默了片刻,“虽然知道大佬你有把握,但你……真的很凡。”
覃静州哈哈大笑。
晚上,女儿靳子昀单独一个人过来敲了敲他的房门。
进门后她坚定地说:“爸爸,我想和顾毓离婚……不是一时冲动,很早以前我就想了。”
覃静州指了指自
己对面的沙发椅,“慢慢说。”
靳子昀坐下后轻叹一声,“我和他有感情没错,但我为了这段感情,忍让的地方太多了。他爸妈……想起来我都觉得恶心,顾老爷子也是狗眼看人低,总一副‘你花了我顾家的钱就给我老实点’的态度!可我在怀孕之前一个月工资也有两万多!我跟顾毓无论婚前婚后都没花钱买过超过我自己工资能负担的东西!”说到这里,她十分委屈,“虽然他也在受夹板气,但我尤其难受。如果他这次没中计也就算了……我就是不想忍了!”
豪门媳妇哪是这么好当的。
虽然现在顾家人全当起了缩头乌龟,但女儿受过的欺负不能就这么算了。
覃静州点了点头,“有爸爸给你撑腰,我闺女完全可以任性,尽管报复。”
靳子昀一下子哭了出来,还反驳说,“谁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