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工作内容就成了天天到医院上班,一天24小时不能离岗,贾老爷子什么时候驾鹤西游,我什么结束这段任务。
贾老爷子现在住在单人高级病房,有护工和助理把守,我想进去都不行,只能在外面的走廊守着。贾老爷子的情况非常不乐观,不知是什么并症,每次呼吸都呼噜噜的震天响,人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我咨询过医生,医生说他现在就在生死门槛,具体什么时候过世,谁也说不好。
白天还好说,玩玩手机,挨个病房窜窜,和王婶聊聊天很快过去了,一旦夜幕降临,我睡觉都成问题,王婶给我准备了床铺,让我到她负责的病房睡。搭起一个小行军床,晚上不敢脱衣服,被子更是别想,只能用外套勉强盖一下。
我这人睡觉轻,晚上有点动静就醒,一晚上罪遭大了,病房里的病人不是打呼噜咳嗽吐痰,就是尿频说梦话,下半夜三点,还有人颤巍巍拄着拐棍上厕所,家属还得陪护,那动静就跟早上菜市场差不多。
熬到早上,我眼睛黑了一圈,真是由衷佩服王婶,这样的环境她能坚持十几年,这是什么样的毅力。
我在医院一连呆了三天,贾老爷子真是顽强,愣是不咽气。在这么熬下去,我估计能死他前面。
下午大概五点多钟,我要了盒饭刚草草扒了几口,从楼梯口上来一队人。个个西服革履,旁边有秘书鞍前马后,一看就是有钱人。这些人来到贾老爷子病房门口,往里看。为的是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留着大背头,红枣大脸,背着手,一副大佬模样。
我看的愣住,白哥走过来,把我拽过去,和这位大佬介绍:“贾总,这位就是殡葬公司负责老爷子后事的殡葬师。”
我赶紧扔下盒饭,在屁股后面擦擦手,伸出手:“贾总,你好,我姓齐。”
贾总俯视看我,淡淡点头,没有握手的意思,他推开病房门,所有人跟在后面鱼贯而入。
白哥在后面低声说:“这位就是贾老爷子的长子,现在是集团的新掌门人。”
“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我悄悄问。
白哥说:“老爷子的几个子女都到齐了,还有律师和助理什么的,一会儿进去你别乱说话。”
我知道这里的利害关系。我跟在他们后面进入病房。
有人把主治医生叫来,贾老大问了问现在父亲的情况,医生告诉他,老爷子情况不乐观,可能就这两天。
这时,人群里有人说话:“大夫,你先出去,我们家里人说两句话。”
白哥在我身边低声说:“这是贾老爷子的二子。”
贾老二比他哥年轻不少,一副干练模样,把医生送走了,他说:“我请的高人马上就要来了。趁爸现在还没走,可以做做法事。”
贾老大皱眉:“老二,你别搞那些封建迷信的东西。”
贾老二说:“这位高人的背景我打听过,而且老林和老张家里都请他做过相关法事,他本事很大,能走阴续命请魂。我不可能找个不着调的神棍来调理咱爸。老爸辛苦一生,养育咱们这些儿女,他应该续续命,再长寿几年,享享清福。”
话说到这份上,贾老大不说话了。
旁边有个六十多岁的长辈说:“老大,请高人的事,老二和我商量过,我同意了。你们哥几个还有什么意见?”
贾老大有些生气:“叔,你们都定好了,还问我们干什么。”
短短一个交锋下来,就连我这样的外人都能闻到里面的硝烟味。我看看白哥,白哥面无表情,冲我轻轻摇摇头,示意不要说话。
这时,病房外有人走进来。众人一起看过去,这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穿着灰扑扑的薄夹克,长相毫无特点,扔进人堆就找不到。
“贾老二。”那人进来,直接打招呼。
贾老二也不恼,过去握着他的手:“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给爸续命的高人。”
众人没有说话,能看出对来人有一定的敌意。
我本来还在傻呵呵看戏,突然想到一件事,顿时懵了。
如果这位高人真有本事给贾老爷子续命,那我们殡葬公司的业务就要泡汤,这几天我吃的这些苦,遭的这些罪就算白受了。咱到不是说盼着人家死,毕竟在商言商,公司那边已经制定好全部的葬礼计划,该联系都联系好了,现在突然跑出一个人说是能给老爷子续命,这不是拿我们开心吗。
站在我的角度,看着这位高人也来气。这人什么来头,好好在家呆着不行吗,非跑来搀和一腿,什么玩意。
那位高人翻翻老爷子的眼皮,摸摸老爷子的脉搏,然后道:“老爷子的生辰八字我已经批过了,现在的情况也看到了,可以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