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阙看她这般波澜不惊的模样似是没有太多奇怪,似是早在意料之中,只闲闲道:“苏姑娘既知道我救了你,那不知苏姑娘预备要如何报答这份恩情?”
来了。
自那天,他突然自那熊熊烈火中来,充满蛊惑的嗓子问自己想不想活的时候,她就知道。
他就像,也应是那种从来不做于自己而言毫无意义事情的人。
倘若你从他身上索取了好处,必然也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苏苑音一双清冷的眸子看向他,少了几分真情,多了几分公事公办的味道,澄澈又坦荡:“萧世子需要我做什么,若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必定无有不应。”
萧阙见她一副正襟危坐,如临大敌的模样,随即扬起细长眼尾,笑得极好看,眼角一颗泪痣也平添几分艳色。
只最好看的脸上,却说出了最残忍的话来。
“你的眼睛我不喜欢,不然你就自己剜下这双眼睛吧。”
他懒懒道,神色不动,语气只是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那般云淡风轻。
周遭的静了片刻,大概是还未听过这么血腥的话,坐上的花楼娘子皆都有些花容失色。
有的只以为他这不过是玩笑话,偷偷侧着眼,小心翼翼打量着他。
琵琶音似乎闻声后也颤了颤,后来才又慢慢续上方才的音调。
苏苑音神色一凛,她就知道这萧阙的人情可不是好欠的,他就是此刻让自己将欠他的那条命还回去,她都不会有丝毫诧异。
萧阙观她平静异常,或是还是在想应对之策,又或许是为了不欠他,甚至可能甘愿答应这种要求。
但是无论哪种,他不爱去猜她的心思,索性拿下配在腰间的匕首,好整以暇递给她。
“不知苏姑娘可有想好了?”他慢声催促。
苏苑音回视他,见他说得认真不似玩笑,轻轻送出一口气:“左不过是一双眼睛罢了,同性命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说罢就伸出纤纤玉指接过面前的匕首。
苏苑音手掌小,纤细手指只能堪堪握住刀身,不过倒是没有多沉。
好好的美人,不娇惯疼爱着,非要见点血,跟个眼珠子过不去做什么,尤其这明明是副清冷美目,哪里能不讨人喜欢。
可这姑娘也是个狠人,男人耳根子都软,若是听到她求求情,说几句软话,这事儿也就过去了,非要死犟这拿什么刀。
见状有些花娘面露不忍,也歇了互相争宠的心思,委婉劝了劝,想替她求求请。
萧阙斜斜倚在梨树下,换了个舒服姿势,对其他人说的话充耳不闻,带着玩味地看着苏苑音。
倒是像被她握着匕首微微有些颤抖的手给取悦,突然有些期待她接下来会怎么办。
他饶有兴趣的想,若是她哭着求他,他或许会答应放过她吧。
只见苏苑音“刷”一身将匕首拔出,剑身的银光闪过她的面,她将刀柄握在手中,还未作出什么反应,倒是有些胆小的花娘已经吓得尖叫出声。
她不知萧阙究竟有多少把匕首,只现在手上这把倒是同那日他手中的那把饮过血的不同,是京中达官贵人都爱带在身上空有其表的空架子。
但是若只剜了她一双眼睛到是绰绰有余。
理智告诉她这便就是从此切断同他联系的最好法子,他现在不过就只是要她一双眼睛,若是将来他携恩要挟,或许就不是仅仅要一双眸子那么简单了。
这萧阙可能会另有图谋,若是同他牵连甚密,保不齐将来还会人头落地。
苏苑音颤着手,直视着萧阙那双令人捉摸不透的眸,明明是最柔和的眸只让她看了觉得冷。
想不到自己即将就要瞧不见了,这最后一眼看到的人竟还是他,这个冷血嗜杀的修罗,开口便就要摘她眼睛,真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