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元康平笑了笑,又看了看轩窗外那一叶扁舟,意有所指:“原来何御史所说非假,万爷非要留下留碧轩是为迎娶佳人!”
万钱抿了抿嘴,接话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是一个原因。xwanben另一个原因……桑氏知道自己一年能吃下多少残盐,她能合作的人,只有你。”
元康平微微一拧眉,终于彻底明白。确实,这法子换到鼎爷身上就行不通。因为桑氏吃不动那么一大笔残盐,吃不动之后,必然又是一番勾心斗角!元康平最后点头:“你确信桑氏会同意?”
少筠会不会同意?会的!因为她是个……小妖精!桑氏折色纳银之后再无余银,如果不适时介入残盐,来年开中盐如何周全?少筠雄心勃勃要重回两淮制盐运盐头把交椅的位置,没有开中盐这朝廷侧目的名头,万万不能!万钱笑笑,十分的憨直诚实:“信我,小竹子会点头!”
元康平点头:“好!你说,我该如何做!”
万钱如此这般的说了两句,元康平竖起了大拇指:“万爷,我称呼你一声爷,也是心悦诚服!”
……
过了午饭时分,少筠与何夫人尽兴而归,此时少筠和清漪手里都各捧了一大束荷花,偏又在小码头上遇着了同样尽兴而归的芷茵、梅英两人。
梅英看见清漪婷婷袅袅、少筠脸上红晕未消,再加上何夫人微微而笑,组合在一起,十分悦目,不禁笑道:“呀,夫人娇,筠儿俏,还有清漪似水淌,这是什么模样?”
少筠走上来:“两位也荡舟去了?可尽兴了?”
芷茵一面挽着何夫人,一面笑着说:“自然尽兴了!又有船娘好小调,又有清漪妙曲儿。小竹子,你摘那么多荷花干什么?”
少筠正要说话,那边清漪细细柔柔的接到:“小竹子的胭脂水粉都有丫头们打理呢,手边的侍菊,调香制胭脂,十分在行。今日荷花这样好,香气也十分清冽,可不是好东西么?”
芷茵听了这话,不禁绕着少筠打量:“叫我瞧瞧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你那一手的女红,还有丫头会调香制胭脂?”
少筠淡淡的看了清漪一眼,然后对芷茵笑道:“你还听清漪胡沁呢,不过就是瞧见花儿开得好,忍不住淘气呗。要说花儿粉儿胭脂的,我在你闺房里头看见的才是大阵仗呢!叫人瞧了你那张脸蛋都忍不住想掐一把!”,说着作势要去捏芷茵。
如此一打岔,几人都呵呵乐开,唯独梅英悄悄的瞧了清漪一眼,抿了抿嘴。
而后几人说说笑笑,回到烟波阁。
这时候的烟波阁又是另一番景象。李淑芬几次想和梁苑苑凑成一处说说体己话,但每次才说了三两句话,康李氏总会带着康夫人的话来找梁苑苑,要么要见哪家夫人,要么要梁苑苑增减衣裳,总之就是细心体贴的叫李淑芬压根没法和梁苑苑说上两三句话。看了这景象,一堂的客人都夸赞康知府家妻贤子孝、老幼和睦。梁苑苑张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的闷死在康夫人身边。反倒是少箬看了这样子,暗自舒了一口气!梁苑苑那脾气,只怕还真得康夫人这样有身份有手段的女人明里暗里管教一番,才能学乖!
然而就在她以为可以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康李氏转到了她身边。少箬看见了忙拉了笑容出来:“哟!姨妈来了!”
康李氏一听这话,心里软了十分!若按身份,堂堂四品诰命,用不着对她称呼一声“姨妈”!她拉了少箬的手,感叹道:“如今你我结为姻亲,我本没有余地再如此说话。你却还能想昔日一般待我,可见你不仅是个明白人,更是个重情义的人。”
少箬想了想,郑重说道:“姨妈既说了这话,少箬少不得再说两句!今日姨妈同康夫人一来,就叫小竹子这样难堪,也叫苑苑这样下不来台,我这做姐姐、做继母的,无论如何,也觉得不合适!姨妈,你与康夫人这么些年过来,不累么?何苦还为难这几个小辈?”
康李氏幽幽叹了口气,低声说:“竹叶子……一进了这圈子,哪说想停就能停下来的?你家苑苑……就当是我当着你的面数落她我也不怕,她太不懂事了!她瞧不上我,不肯称呼我一声,我难受,却尚且能忍。但她如何对我青阳?好的时候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粘着青阳,不好的时候只管往她舅舅家去,丢下青阳不闻不问。自从知道青阳还留着筠儿的荷包后,三天两头指桑骂槐,尖酸刻薄的话说得青阳忍不住在我跟前哭!我是他娘啊,他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我再苦都没所谓,但我受不了我的儿在我跟前这样哭。苑苑她好,青阳没准就转过来了,但……我的儿是个有心人,摊上这么个媳妇,你叫他过什么糟心日子呐!往日家里夫人不为意,但如今亲眼瞧见了青阳的模样,也心疼得不行……”
少箬抿了嘴,又思量了一番,只觉得中间的意思十分的深,不禁试探道:“苑苑……姨妈你说这话是……”
康李氏看了看不远处的康夫人和梁苑苑,又低声道:“我能为什么?就为我的儿子能舒心一点……”
话才到这儿,少箬大怒!舒心一点?怎么为之舒心一点?与梁苑苑成婚不过两个月,难道又真惦记筠儿?她几乎按捺不住的站起来,最后紧握双拳死死忍住,才勉强克制的情绪,却不免心中万千思绪。康李氏看到这模样自不敢再造次说话,许久之后意有所指的低喃:“我心疼我的儿,可我不只心疼我的儿啊!说起来……哎!筠儿这孩子眼下过的什么日子!我妹妹夜夜睡不着,不就为这闺女不上不下么!”
少箬暗自气得胸口疼,勉强抚了抚胸口,叹气道:“姨妈,我还称呼您一声姨妈!姨妈,您真为筠儿着想?姨妈!”,少箬吸了一口气拉了康李氏的手,恳切说道:“苑苑自小没了娘,她孤傲些是有的,但我知道,她人并不坏!你只当疼儿子,就多教导提点她不行么?我已与她谈过,她会警醒的!”
康李氏摇头:“竹叶子,宅门里的丑事,我本不愿多说!可你也不算外人了。你可知道,青阳一知道苑苑怀有身孕,便立即分了房,搬出书房。他是连瞧也不愿多瞧苑苑一眼!夫人知道了,与我商议,只怕纳妾是迟早的事了,苑苑拦不住!但我们为娘的,总希望儿子能舒心一点,这竟是我与夫人二十年来头一回同声同气!”
少箬倒吸一口凉气,梁苑苑啊梁苑苑!你竟然把事情搞到了这个地步!眼见自己最担心的事变成了现实,少箬惊得手脚冰凉,最后好容易喘匀了气,才勉强笑道:“姨妈,此事……还请姨妈舒缓些!容少箬细细思量可好?”
康李氏点点头,看着不远处的梁苑苑,意有所指道:“都是门当户对的人家,自然都想体面周全。若非实在没了法子……其实,筠儿是我的亲外甥女,家里怎肯亏待?!”
少箬扯出一抹笑来,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