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一枚飞蝗石打在桌案弹将起来,径直砸在那童子额头。童子惨叫一声,捂着额头身形摇晃。
无极叟赶忙调转伞面,将后续暗器遮挡下来,这才腾出空来查看弟子情形。
“可还好?”
那童子松开额头,顿时露出好大一个包,苦着脸叫屈:“师父,疼啊。”
无极叟板着脸道:“行走江湖怎能分神?此一遭给你个教训。”
童子不忿反驳道:“师父还说我?你老人家不也没拦住嘛?”
“胡说八道,老道怎会拦不住?老道是看出要不了你这童子的性命,这才没拦下。”
薛振鍔不理会师徒二人斗嘴,只抄手将掉落桌案的飞蝗石拿在掌中。那飞蝗石指肚宽,寸许长,远看好似飞蝗,故名唤飞蝗石。但见其一端打磨锋利,心道这童子运气好,若碰着锋利这端,只怕便要头破血流。
这般一打岔,薛振鍔方才的笑谈便岔将过去。无极叟无意说古,眼看场中缠斗凶险,暗器漫天飞舞,当即擎着伞面四下遮挡。
薛振鍔留心扫了眼,那伞面竟是贴片拼成,外覆厚厚一层油泥,也不知是何物。
待要出言问询,便见无极叟神色提防,薛振鍔便笑了笑,自行回了方才的桌案。
呼喝声中,莽金刚又是一声闷哼,挥舞板斧退出圈外,咬牙从肩甲抽下一柄柳叶飞镖,怒吼道:“入娘的杨玉香,再敢招惹洒家,洒家便豁出去先取了你性命!”
血弥勒身形肥硕,却半点也不失机敏,留手之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棍方才逼退柳明杰,猛的一低头,便有几枚梅花针贴着头皮飞将过去。
但听得惨叫一声,却是金面霸王陆仁杰身中梅花针,身后师兄弟呼喝一声便要上前遮掩,血弥勒眼睛一眯,又哪里会放过这般时机?
熟铜棍格开两柄蝉翼刀,身形飘忽向前,不待那陆仁杰反应,一拳便印在胸口。
那梅花针本就淬了剧毒,陆仁杰胸口再中一拳,当即身形倒飞出去两丈,口喷鲜血,落地后人事不知。
“师兄!”
“师弟!”
金刀太保常世杰睚眦欲裂,笑面郎君柳明杰更是恨欲发狂。师兄弟二人欺身而上,蝉翼雁翎刀上下翻飞,那柳明杰拼着后背挨了一棍,手中雁翎刀翻转挑撩,血弥勒抽身不及,劈练中惨叫一声,却是左腿豁开一尺来长的口子。
眼见得手,常世杰顾不得扑倒在地的柳明杰,雁翎刀单刀直进,便要取了那血弥勒性命。
血弥勒纵横江湖多年,何曾吃过这般亏?自是知晓此时若再留手,只怕便要丢了性命。
当即怒吼一声,熟铜棍化棍为枪,点开雁翎刀,随即左手按住机括,耳轮中便听得‘咔嚓噌’,三道青光喷射而出。
两道取向当面常世杰,一枚则袭向隔岸观火的莽金刚。
书中暗表,血弥勒手中熟铜棍并非实心,否则又如何使得如臂所指?这熟铜棍内有机关,藏着三枚追魂钉,乃是血弥勒的保命手段。若非今日大意之下遭了重创,血弥勒又如何肯轻易将保命手段呈现人前?
说时迟、那时快,常世杰距离不过三步,两道青光袭来,哪里反应的过来?只徒劳方才将雁翎刀举起一般,便身形一顿,胸口、咽喉各中一钉,口中嗬嗬几声,身形倒退两步是仰面栽倒。
另一道青光却是偏了少许,莽金刚距离稍远,只略略歪头便让将过去。
“你这秃驴也敢招惹洒家?今日看你行动不便,暂且放你一马,来日洒家必取你项上人头。”
莽金刚怒骂两声,却是不曾追击,只暗自提防,弯下身来摸索常世杰行囊。
这莽金刚看似莽撞,实则心细如发。客栈之中五名倒霉镖师早已成了冤魂,金刀三杰一死二重伤,便是血弥勒也受伤不浅。
偏堂中还有三个道人隔岸观火,那圣手贡士与八臂观音二人看似斗得火热,实则心思谁人不明?
打了这般久这二人毫发无损,偏周遭人等隔三差五便要挨上一枚暗器……若他与血弥勒起了龌龊,只怕也要步那金刀三杰的后尘。
血弥勒面如金纸,当下翻转身形躲在柜台之后,撒了金疮药缠裹伤口自是不提。待处置之后,暗自思量此一遭怕是偷鸡不成失把米。这和尚拿得起、放得下,当即挑了后窗撞将上去,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却说莽金刚瞥见血弥勒破窗而出,怒骂一声‘无胆匪类’,手中不停,从那常世杰尸身之上摸索出一块布帛,正要看个分明,却听得暗器呼啸之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