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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各有参差（第1页）

待前往西北赈灾的钦差出发，晟帝终于开始流连后宫。然而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他第一个招幸的不是进宫时最为出挑的萧贵人，而是戴晴眉。奉天殿的宫人来传唤时，戴晴眉压根没在自己的长谣宫，宫人们绕了一大圈最终才在厉寒酥这里找到了她。彼时的戴晴眉嘴里还包着一口糯米小丸子，听到这消息顿时一梗，被厉寒酥及时在背上拍了一掌才没被噎死。同样在场的吕才人难掩羡慕：“戴才人福缘真好。”

戴晴眉可高兴不起来，面对满脸笑意等着自己的宫人就差直接垮起脸了。厉寒酥在她身后推一把：“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回去准备吧。”

戴晴眉咬咬唇，终是对厉寒酥福福身，老老实实跟着奉天殿的人走了。那宫人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戴晴眉身上的打扮，仍是笑得客气：“才人不如先回去好好洗个澡，梳妆打扮一番，左右时间还多的很呢。”

戴晴眉哪敢不应。然而等她回到长谣宫，远远就看见荣嫔站在主殿外，隐含怒气似笑非笑的模样。荣嫔刻意上下打量她一番，方笑一声：“戴才人好大的脸面，竟叫人家公公四处找。”

然后忽然厉声：“你到底鬼混到哪儿去了？”

戴晴眉知道荣嫔和厉寒酥不对付，不敢说自己在攀月宫，于是直接跪了下来，支支吾吾着说都是自己的不是。有奉天殿的人看着，荣嫔也不敢多过分，又狠瞪了戴晴眉一眼才让她回去洗漱。等戴晴眉走后，荣嫔端起客套的笑脸请奉天殿的公公进去喝茶，还特意拿出了上好的茶叶招待。那公公品了口就称赞不已，说自己从未喝过如此好的茶。荣嫔就急忙叫大宫女去包上半斤茶叶，给公公带着走。公公哪好意思收，再三推辞也抵不过荣嫔的劝说，最后还是收下了，顿时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不少。荣嫔一笑：“说到底还是本宫调教无方，害公公白走了一大圈去找戴才人。公公是在哪儿找到戴才人的，这丫头总是往外跑，本宫都不知道她的去向。”

公公拿人手短，笑眯眯地透露：“咱家是在宓嫔娘娘的攀月宫找到戴才人的。”

又是宓嫔！荣嫔当下眼睛一利，心中暗恨。这个贱人牙尖嘴利，处处与自己作对，都不知道让她吃了多少次亏，如今连她宫里的人也敢染指了？！她瞥了眼一旁的公公，勉强收起狰狞之色，还想从他口中套出更多话来，奈何那公公这次滑溜得像条泥鳅，再不肯透露更多。不多时，戴晴眉收拾完毕，公公便忙不施地告辞，带着人走了。“狡猾的阉货！”

荣嫔站在屋内骂道。“要不是为了打好关系，本宫怎么可能和他那种下贱人说话！他还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了？！”

荣嫔怒不可遏，言辞尖酸地怒骂着。她向来最看不上阉人，即使是当初的掌印太监全贤也从未入过她的眼。包括在长谣宫内，荣嫔也从不用内侍，只将他们打发得远远的负责最低等的洒扫，免得脏了自己的眼睛。不过自从上次被降位分后又复位，荣嫔便收敛了许多，也知道了有时需要放下身段与那些下等人来往，才能获得更多的信息。今日她难得屈尊于贵和那阉人说话，竟然只套出这点东西？荣嫔不满得很，厌恶地看了眼那太监坐过的座位，忙叫人抬出去扔了，连同他用过的茶杯也扔出去。以戴晴眉作为开始，晟帝终于一一将新进宫的四个才人、贵人正式收入后宫。萧贵人果然是其中最得晟帝喜爱的，她与宫中其他嫔妃不同，是典型的江南美人，柔美娴静，又比当初的幽才人多了份身为才女的清高傲气，叫晟帝一时间爱得不行，一连宠幸了三日。这日，晟帝想着先前和萧贵人约好的红袖添香的雅事，又往观霞宫去了。却不想刚走到庭院，便听闻一旁禁闭的侧殿中传来一道缠绵新颖的歌声——“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那唱腔奇特，尽诉说着哀怨缠绵之意，叫晟帝一下辨认出来。“里面是兰贵人？”

晟帝问。宋桂今日不在，跟在晟帝身边的是万福，他道：“回陛下，正是兰贵人。”

晟帝皱眉：“她怎么被关起来了？”

万福没想到晟帝竟是忘了这事，眨眨眼才提醒他：“前些日子兰贵人深夜擅闯奉天殿，当时陛下和宓嫔娘娘正在里间，奴才们生怕打扰就将人拦了下来，奈何兰贵人还是要硬闯，最后宋掌印让嬷嬷们将兰贵人押去了皇后娘娘处，是皇后娘娘下令罚兰贵人禁闭一个月的。”

晟帝这时也想起来了，不由连带着想起自己先前在奉天殿的荒唐事，不自然地干咳一声。偏殿中兰翕的歌声不停，一首唱完又是一首，都是晟帝没听过的曲子。晟帝来了兴致，当下不迟疑，直接抬脚走了进去，然后一夜没再出来。萧贵人就在观霞宫另一侧的屋子，等了许久都不见晟帝来。她差人去问，方知道人去了兰翕那里，当下气得哭了一夜，第二日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只能向赵千秋那里告了假。取而代之的，是兰翕的高调复宠。晟帝不仅晚上睡在了她房中，第二日还赐下许多补品、首饰，叫兰翕在几个新人面前好好挣了回面子。吕才人也不安地向厉寒酥打探兰翕的来历。厉寒酥一笑，只让她顾着自己就好。“你别看她没什么根基出生卑微，那可是个会争宠也会使手段的，你且安心地待着，她便不会对上你。”

吕才人点头，乖巧地应下。自从上次晟帝来攀月宫找厉寒酥，却被厉寒酥推去了吕才人那里后，她就对厉寒酥言听计从，听话得不得了。厉寒酥也喜欢她识趣懂事，平时多有提携。两人的关系是难得的融洽。这在后宫中也算得上是一大奇景了。观霞宫的萧贵人因为兰翕半路劫人的事情，早就恨死了兰翕，只是自持身份才没有对兰翕出言嘲讽，但少不得态度冷淡。长谣宫内，荣嫔本就对她宫中的下阶嫔妃严苛，自从知道戴晴眉和厉寒酥关系好后就更变本加厉，派人每日守着宫门。欣贵人和戴晴眉已经许久没来攀月宫，想必日子也不好过。而最后一个新人放在了端嫔的澄露宫。端嫔即将临盆，如今正是最关键的时候，整个澄露宫被她派人围成铁桶似的，再加上太后那里派来的嬷嬷，自是出不了乱子。但即使如此，端嫔也时不时戳那新人的锐气，炫耀自己腹中龙嗣，让新人敢怒不敢言。吕才人回到自己屋，将和自己一同进宫的几人的处境捋了一遍，竟发现自己是过得最好的，不禁心中更感念厉寒酥的照顾。她想了想，对自己的侍女吩咐道：“小双，我们带来的那盒珍珠粉放哪儿了？你去找出来，我要送给宓嫔娘娘。”

小双便去拿了出来，见自家小姐喜不自胜的模样十分无奈：“小姐，您上次才送了宓嫔娘娘一对鎏金琉璃的簪子，娘娘不是没要吗？您老是送东西过去不太好吧？”

就算他们家家底殷实，按照小姐这送法……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掏空了。吕才人不听，继而反驳：“你懂什么？娘娘那边的名贵首饰这么多，自然看不上我那对簪子。可这珍珠粉就实用多了，要是娘娘不收，我就熬成珍珠粉粥再送去，不就行了？”

她说着，端起盒子就兴冲冲出了门，小双只能跟在身后。谁知她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撩门帘，就撞见厉寒酥疾步走出来，神情严肃，气势滂沱。“娘娘？”

厉寒酥嗯了声，从她身边经过，径直朝宫外赶去。吕才人见她脸色难看，连忙拦下后面的清辉，问她：“娘娘这是要去哪儿？”

清辉已是急得一头汗，飞快回话：“长谣宫，听说荣嫔娘娘正要惩戒戴才人呢！”

“什么？！”

吕才人将盒子往小双手中一塞，抓住清辉的手：“我也去。”

“你别去。”

却是停在宫门口的厉寒酥开了口。她转过头，眼神含威，不容拒绝：“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且等着消息就是。”

然后转回头：“清辉，走了。”

清辉向吕才人一福身，赶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