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郡王被带到晟帝面前时,晟帝还穿着方才游花宴时的衣服坐在上首,面上看不出喜怒。乐郡王当下明白,笑了一声:“陛下是专程在等臣?”
晟帝见他装作姿态从容的模样,和平日里无异,又想到他背地里做出的事情,不由怒从心起,猛一拍桌子:“谈竣溶,你还不认罪?!”
乐郡王被御卫军压着跪下,仍抬起眼睛直视晟帝:“什么罪?臣何罪之有?”
晟帝指着一旁从山洞搬出的成箱银两:“那你倒说说,这些银子是怎么回事?”
乐郡王勾起嘴角,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狡辩道:“自然是臣自己的银子,嫌放在府中碍脚才藏在了山洞里,如今正要搬回府却被陛下抓来这里,臣也是冤枉的很。”
晟帝被气笑了:“这可是整整一百三十万两,你哪儿会有这么多银子?”
“哦,那是父皇给我的。”
乐郡王道。晟帝一愣,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乐郡王就知道他会是如此反应,故意继续刺激他:“您也知道,父皇生前最宠爱我,私下给我些零花钱作家当不奇怪吧?”
“满口胡言!”
晟帝冷笑,“就算先帝再怎么宠爱你,也不会给你这么大一笔银子。你也不必编谎话骗朕,你做了什么好事,朕都查得一清二楚。”
乐郡王沉下脸,看着晟帝将他身边那个新上任的掌印宋桂叫来,拿出一沓写得密密麻麻的奏折。晟帝挥手将奏折全部扔到乐郡王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乐郡王将信将疑地看了眼晟帝,伸手打开一份奏折读起来,读着读着,手不禁开始颤抖。那上面详细记载着他指示西北赈灾巡抚贪污的所有过程,时间、地点、数量、参与官员,桩桩件件写得分毫不差。乐郡王猛地扔开奏折,双眼充血地瞪向晟帝:“不知所谓,臣不认!”
晟帝眯起眼:“你是说朕污蔑你?”
乐郡王哼笑一声:“陛下莫不是糊涂了?巡抚贪污案中空缺的一百三十万两早已被凉郡王找回,还是在朝会上当着众臣的面送回来的。如今陛下又要用这几封胡编乱造的折子,污蔑臣贪污?实在可笑!”
“凉郡王?”
晟帝的表情似笑非笑,“那是朕特意设下的圈套,就是要你们放松警惕,方能抓住马脚。”
乐郡王闻言顿时愣住,可他曾让人去查过,凉郡王确实是动用家底充当了赃款,还曾和府中清客商议过此事……乐郡王的心沉下来,是了,既然是针对自己的陷阱,那么他查到的这些信息自然也是假的了。“你那些参与此事的‘下属’,朕都派人去抓起来了,只要他们有一人招供,你就无可辩驳。还有这些你所谓的‘零花钱’,朕只消看看底下的铸印就能知道出自哪一年哪个省,你以为能抵赖吗?”
晟帝道。乐郡王的心彻底凉下来,他本以为这次计划天衣无缝,谁知实施没多久就状况百出,先是巡抚被杀,后有凉郡王当众归还走失赃款。好不容易等他以为事态平息,刚有动作就被晟帝当场抓获。简直就像,自己的每一步都被算计得清楚,眼睁睁将他推下死路。晟帝见乐郡王沉默许久,脸上不复刚才的挑衅,而是变得苍白死寂起来,又问了句:“你现在是默认了?”
“是。”
乐郡王吐出一个字。晟帝深吸一口气,复吐出,沉声问:“告诉朕,为什么。”
“为什么?陛下心里不明白吗?”
乐郡王讽刺地看向晟帝。晟帝的语气沉痛:“朕把你当兄弟……”“兄弟?”
乐郡王嗤笑一声,表情扭曲起来,“兄弟你处处打压我,看不得我有所功绩?兄弟你给我指婚一个番邦女子为妻,害我被人耻笑?兄弟你派人日夜监视,连出个城门都不行?”
乐郡王狠狠喘了口气:“别骗人了,你分明是把我当敌人!”
晟帝阴沉着脸,将除了宋桂之外的其余人都赶出去,然后站起身:“难道不是你将朕当作敌人吗?”
“我是把你当作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