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忽然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他在院子里和一只老猫玩,屋里他娘的脸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正在用红布封存蜜罐,看见他玩的浑身脏兮兮的,便唤他小名,让他进来,用手绢给他擦了擦脸,又用筷子沾点蜜,放进了他嘴里。yuedudi他爹跟着马帮从外面归来,一把举起他,他抬头看见天空飞过一队队的大雁。
整个冬天他爹都不走了,留在家里陪他和他娘,他高兴了好几天,想着每天晚上又有红烧肉可以吃。
这些裴时都还记得,可他一剑杀死当初的仇人后,过了十多年,再回想起,也只剩下了怅然若失,父母死的时候,他痛苦的不能自已,可现在却在他心里激荡不起任何波澜。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害怕,他害怕有一天他也会把李若慈归于平淡,记不起来他的声音,容貌,更记不清对他的感情。
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一直不停地往前走,落得一个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他也愈来愈对万事从容。
他略微闭上眼,终有抑制不住的泪水从脸上划过。
回到无息天,薛当归只是问道:“事情处理完了吗?”
裴时嗯了一声。
他们离开这几日,薛当归把上上下下的事情处理的很好,会议的内容他都整理了一遍,又在纸上誊抄了下来。
薛当归道:“恒悦两日前离开了。”
裴时问道:“他说什么了吗?”
“南部依旧在端王手里,挨着不落天太近。”
“所以呢?”
“西北无增援。”
那边一直在欣赏薛当归字迹的盛无瑕突然抬起头。
“真的?”
薛当归点点头:“真的。”
西北一带最近打地惨烈,端王久攻不下,朝廷军也无力反击。半年已过,双方筋疲力尽,最近端王增援十万大军,打算淮水河畔决一死战。
盛无瑕放下手里的卷轴,道:“既然如此,我先回去。”
薛当归道:“江掌门那边也是这个意思吗?”
“……”
半晌后,盛无瑕才道:“我师姐还在那里。”
江起云的意思是不想在西北那里折损太多人,他想的是保存些实力,好让战后三寻天依旧可以处于三大门派之首。可西北一线是为了护着身后的江城,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耽误。
盛无瑕果断地推开门,又转身道:“裴时,你就在这里。我可以向你保证,西北,不会败。”
“好,我等你回来。”
盛无瑕一刻不停地赶到了李葚儿所在的淮州,淮水以北的北遗,灵州都落在了端王手里,他们的军队都是从那里做补给,来攻打淮水以南的三州,淮州,封州,京州。淮州在中心位置,京州和封州分别位于它的东西两侧。
李葚儿抱着一只狸猫出来迎接他,狸猫在她怀里动来动去,十分不老实。李葚儿抱的不耐烦了,便一拍它的头,把它往下一扔。在落地那一瞬间,狸猫倏而变成了一个粉衣少女,长相清甜,脚腕和手腕都带着铜铃,一动便铃铃作响,甚是好听。
她笑嘻嘻地说道:“你怎么扔我?摔死了怎么办?”
李葚儿无所谓道:“那可好,我就不养你这不知道哪来的野猫了,既粗鲁又无理,又长的不好看。”
狸猫道:“是嘛?你们人类的脸我不会看,你上大街上找个你觉得好看的人,我化成她的样子不就行了吗?”
“行了,行了,你让开,无瑕。”李葚儿冲盛无瑕打了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