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殿下这人能处,第二日便登门拜访了大长公主。“子婴见过姑祖母,给姑祖母请安!”
盛明宇今日特意穿得正经,比进宫见他亲爹还端正。“是小十一啊,今日不年不节的,怎么想起给我请安来了?”
大长公主心里纳闷儿,这孩子从来没登过门,这是唱哪出?“不瞒姑祖母,今日我是来请晏家表妹出门玩的。”
“哦?”
大长公主目光探究,“你们俩何时认识的?”
盛明宇笑说:“前阵子我南下游玩,路过扬州府时叨扰了表姑母两日,晏家二表妹极尽地主之谊,当时便说好,待她哪日来北都,我定要回请,恰逢今日芙蓉宴,想着二表妹初来乍到,去结识一些朋友也好,我就冒昧来请了,不知她可方便?”
“原来如此啊。”
大长公主笑了笑,“你倒也不必与她客气,她请你是应当应分。”
老太太有心试探,盛明宇十分坦荡,“您这话就打我的脸了不是?我虽然是脸皮厚,可也从不白占人便宜,既然答应了又食言,那我成什么人了?以后倘若再去表姑母家里,人家肯定不给我开门了。”
说得大长公主发笑,“既如此,厉嬷嬷你去请雪衣丫头过来吧,愿不愿意的让她自己拿主意。”
盛明宇心说,嘿,这老太太还两头试探!晏长风早听说盛明宇来了,已然做好了出门的准备。当然,她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不过是让如兰多拿一件披风,还不能让人瞧见,显得她早有预谋。厉嬷嬷来竹芳园时,她正装模作样地睡大觉,没出意外又被数落了一通。“表姑娘若是没事可做,不如学些规矩,你刚来,大长公主不好说你,可心里是不喜的。”
厉嬷嬷在晏家的时候只看不说,是因着当时府上人人情绪不好,晏长风也没到出嫁的时候,如今既然来了北都又即将出嫁,自然就要事事提点。晏长风听得出好赖话,厉嬷嬷嘴上不饶人,心里是为着她好,所以并不反感,说什么都应着,“我晓得了厉嬷嬷,你一早过来是有甚事?”
厉嬷嬷道:“是蜀王殿下来了,说要请您去参加芙蓉宴,大长公主让我来请你过去自己定夺。”
“啊?”
晏长风装作惊讶,“没想到蜀王殿下真这样客气,那什么芙蓉宴是干什么的?我这一个人都不认识,去了合适么?”
厉嬷嬷:“芙蓉宴是秦王妃办的赏花宴,只宴请北都世家的公子小姐还有各家的夫人们,咱们府上的两位夫人并两个小姐也得了帖子。”
“是吗,那我是要去的。”
晏长风一边叫如兰替她拿着披风,一边跟厉嬷嬷出门,“您也知道,刚来那日我这丫头不懂事冲撞了二表姐,到现在也没个合适的机会与她修好,趁着这机会我与她处一处兴许就好了。”
厉嬷嬷看了她一眼。那日的事府上都知道了,明眼人看得出来,表姑娘不受二姑娘待见,府上的其他姐妹们平日都以二姑娘为尊,自然也不敢与表姑娘交好,本以为表姑娘要遭上几日的冷遇,没想到她来第一天就自己立住了脚。压了二姑娘这个“地头蛇”的挑衅不说,还与其他兄弟姊妹都交了好,如今倒是弄得二姑娘有些难堪。换做一般人想着,压了二姑娘正是该得意的时候,谁知她竟是已经惦记着修复关系了。不得不说,晏家这个老二人情世故上确实过人。厉嬷嬷一向认为,人生来就能轻易得到的荣宠与尊敬没什么了不起,靠自己挣来的才有分量,晏家这丫头以后了不得。见了大长公主,晏长风却不是这一套说辞,她舔着脸说:“不瞒外祖母,我天生不是个娴静的人,在家里待不住,几日未出门,我脑袋上都要长草了,所以嘿嘿……我还挺想出去玩的。”
大长公主哭笑不得,“你们听听这哪里是个姑娘家该说的话!”
盛明宇接道:“长风表妹是个随性姑娘,十分难能可贵,若姑娘家都一个模子那多没趣是吧?”
大长公主无奈,“得了,快收拾收拾出去吧,换身鲜亮的衣裳再走,别整日素面朝天的像个小子似的。”
晏长风迫不及待,“嗐,我又不以色示人,就这样挺好,我走了啊外祖母,回来给您带点心!”
说着便催促盛明宇快些出去。大长公主气得直摇头,“说她什么好!”
厉嬷嬷道:“依我看是您多虑了,表姑娘擅人际,想来是得了蜀王殿下的善缘,未尝不是好事。”
大长公主点点头,闭目不言。晏长风没想到,蜀王还带了个讨厌的尾巴来。“裴二公子也在啊。”
这么冷的天出门怎么没冻死他呢!裴修从蜀王的马车里下来,见她今日一身素雅,与红衣艳艳时又有不同,一没留神多看了两眼,结果招来了对方一个皮笑肉不笑。他忙敛目,微笑颔首,“许久不见晏姑娘,别来无恙。”
晏长风提起嘴角,“托二公子的福,我没病没灾,倒是看二公子轻减了些,您可千万保重。”
最好活到老娘报仇那日。“承晏姑娘惦记,我一定好生保养。”
“你俩这是干嘛呢,客气起来没完了。”
盛明宇心里默默替裴二点了根蜡,这么长时间了人家二妹妹还是不待见他,真是可怜可叹。“二妹妹,今日我与裴二是专门来请你吃饭的,只是不好明说,就借了赴宴的托词,你若不想去咱不去也行。”
“既说了要去,不去没法交代,只是不知道好不好脱身?”
晏长风想去城郊庄子找柳清仪。“不惹人注意便好脱身。”
裴修察觉她似乎是有其他事,“芙蓉宴在西山附近的秦王别庄里,刚好蜀王的庄子也在那附近,去打个招呼离开便可。”
晏长风看了他一眼,这人虽说不是个好东西,但心思倒是细,完美地给了她说所想知道的信息。察觉到她的眼神,裴修吸取了教训,没再对视,只是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先上车吧,北都风凉。”
晏长风倒是想坐马车,只是她不想让侯府的车夫跟着,所以没车可坐,更不想跟裴二坐同一辆车,所以挑了匹马一跃而上,“还是裴二公子上车吧,别着了凉。”
“二姑娘且慢。”
裴修挡在马前,“北都不比扬州城,二姑娘若不想惹人注目,还是不要骑马的好。”
晏长风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