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虽然这么说,目光却频频看向那虎符,神色中垂涎之意明显。
四周的百官这才反应过来,还可以劝说摄政王更改主意,于是立刻哗啦啦跪了一片,高呼兹事体大,摄政王万万不可轻易做决定。
只是陆川延毫不动摇,言辞之中尽显坚定之意。谢朝又假模假样地挽留两句,见陆川延没有松口的意思,才只能“勉强”答应了,拿起虎符,收入囊中。
虎符一交,陆川延便卸下了最大的责任,彻底成了一个闲人。没了官身,继续留在寿宴上自然多有不妥,于是陆川延不再多停留,而是要当场离席。
他轻飘飘地朝着谢朝抱拳行礼,转身欲走。临走时,视线不经意地朝着右丞的方向看去。
陈路脸上的表情是与其他官员如出一辙的惋惜,只是陆川延心中清楚,他心中指不定如何高兴松快,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这时,异变陡生。
陆川延尚未走到宫门处,突然,远处有喊打喊杀之声传来,连地面都在隐隐颤动。
他面色一变,这时,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从宫门外冲进来,直接扑到陆川延脚下。
小太监慌得面色苍白,抬头看见最为可靠的摄政王,原本六神无主的心魂骤然归位,一把抱住摄政王的大腿,声音凄切地大喊:“大事不好!有人,有人率兵打进来,逼宫谋反啊!”
此言一出,群臣大哗,有的人情绪激动之间带落杯盘,一片狼籍脆响。
虽然性命攸关,陆川延却仍然冷静:“看清是哪路兵马了吗?”
小太监哆哆嗦嗦地道:“奴才、奴才看见,扯的是宣武营的旗子!”
宣武营?有武官立刻联想到:“莫不是徐都统!”
“好哇,我当真是看错了他!那家伙浓眉大眼的,怎么能干出逼宫谋反的事来!”
只是好端端的,徐都统怎么会突然选在今日起兵?再说皇宫向来有摄政王重兵把守,又如何能被人轻易攻进来。
有想得多些的下意识一惊:莫非是摄政王贼喊捉贼?
不过这个念头一出,就立刻被掐灭在脑中。摄政王今日就要告老还乡了,那虎符都已经交到了皇帝手中,他有什么理由再逼宫谋反。何况摄政王本就手握大权,要是想拿皇帝这个位置,办法多的是,又为何要选逼宫这个最吃力不讨好的方式。
只是这场逼宫,怎么看都透露着古怪。
陆川延面色沉凝,沉思片刻,出声道:“许是禁林军中出了叛贼,意欲将谋反的帽子扣到本王头上。”
原来如此。脑筋活络的官员顿时反应过来,那幕后之人应当是买通禁林军,想把摄政王栽赃陷害成逼宫之事的主谋,却万万没料到摄政王恰巧会在今日交还虎符,告老还乡。
宫门外早已准备妥当的部下不了解殿内发生了什么,只是按照预先制定的计划行事,却不想阴差阳错之下,反而帮陆川延洗清了嫌疑。
好阴险的手段!若不是摄政王恰好在今日交还兵符,这口黑锅当真是辩无可辩!
只是现在又该如何是好?在场官员大多手无缚鸡之力,万一被牵连死了可怎么办!
“诸位莫慌。”陆川延的声音沉着,极具安抚性,“暂且不要擅自移动。徐都统虽有谋逆之心,想来不会滥杀无辜,诸位见机行事,假意顺从便好。”
“只是鄙人手中已无兵权,恐怕无法调动禁林军了。”
他的话很有几分道理,官员们慢慢镇定下来,听到最后一句,又不由自主地看向高位上的皇帝。
谢朝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强自镇定的右丞,面上却是惊慌一片,做足了懦弱皇帝的姿态。他手忙脚乱地将虎符取出来,慌张道:“王叔,朕暂且将虎符重新交予你,你,你快去将徐都统擒住!”
皇帝与摄政王这么一对比,当真是高下立见。
许多老臣无奈叹息,暗暗摇头,眼下的少年天子还难当大任,摄政王却去意已决……
陆川延不管他们心中如何想的,略一犹豫,便重新接过虎符,语气郑重:“臣遵旨。”
语罢,他便大步转身,匆匆出了太和宫。
这恐怕是在场官员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柱香时间,有那胆小的,恐怕连遗遗言都已经想好了。
一炷香之后,宫外喊打喊杀之声渐消,太和宫的殿门轰然洞开。
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逆光走进来,毫发无伤,百官才把心放回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