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好想起白天里柳元英最后看自己的那个古怪眼神,终于开始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我,这个,这件衣服不是我做的。”宋好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是从前崔或秋闱场上穿的,我,我不知道要提前准备这些……”
宋好说不下去了,就算她提前知道了,她也没这个手艺亲手缝出一件衣裳来。
裴彦卿眼底的光眼见着慢慢暗下来,脸上却还是温和的笑意:“是我误会了。我去换下来,先吃饭吧。”
宋好看着他往房间走去的背影,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失职。
回想最近一段时间,她也开始觉得自己对裴彦卿有些太不上心了。
一顿饭吃得寂寥无声。
裴彦卿也始终低垂眉眼,好似真的有了些落寞。
宋好心存愧疚,次日一早就拿着棉衣来了天香楼里,求着柳元英教她缝制一件样式差不多的棉服。
柳元英瞪大了眼睛,道:“你疯啦,如今离着秋闱不过三五日,你再缝一件新的,那还来得及?”
宋好犹豫一番,决心道:“那这件交给吴嫂去改,我重新缝一件,只当是给他冬日里备着。”
她说是这样说,最后还是决定这件旧的也自己来改。
拉着柳元英在布庄里对比着找了一上午的料子,终于找到匹和棉服颜色相近的布料,回去照着柳元英从崔府请来的绣娘画的图样子,一点一点裁出来。
有了图样子照着剪倒是不多难,宋好剪出来以后还十分自得,只当自己极有天赋。
到了缝针这一步,平日在厨房极灵巧的双手偏出奇的僵硬笨拙,几乎到了三针下去必有一针扎在指尖的地步。
柳元英请来的那位绣娘在一边看的直心惊,一开始还能笑着劝解:“娘子平日定是不常拿针线。”
过了会儿又道:“娘子不若歇一会儿,针线费眼睛,看久了眼睛花是有的。”
到了最后也只能没了什么感情的道:“还是我来吧……”
柳元英一旁看账本,开始也没注意到宋好这边,等看到时,宋好几个指尖都给扎成筛子了。
她惊呼一声,慌忙放下手中账本,走过来抽走宋好手中的针线衣料,有些心疼的嗔道:“都扎成这样了!”
绣娘在一旁看着,也是坐立不安,不好强求着拿过来自己缝,又怕柳元英瞧见了觉得是自己躲懒。
宋好抬起头,调节了一些眼睛的焦距,对准了柳元英的眼睛才笑道:“我知道,三天的时间太久了,有时考场上就有坚持不住的时候,看着自己娘子的针线,总会多些力量。”
“所以我得自己缝。”
宋好说着,接过柳元英手中的东西,还要再接着缝。
柳元英看着拼接的布料上印着深浅不一的血渍,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呀。”
她前几日话说的不轻。
平日只见裴彦卿目光始终黏在宋好身上,对她言听计从的,便总觉得宋好对他的态度随意了些,觉得宋好一心扑在酒楼铺子的事业上,倒像个冷情冷性的人。
今日看着宋好傻呵呵的捻着绣花针眼睛对在一起瞅准了往自己指尖上戳的时候,柳元英到觉得,有些事不一定了。
到底不忍心她隔不了几针就得敷衍的给自己手指呼呼的蠢样,柳元英撇了撇嘴,道:“听闻香山寺的香火旺盛,菩萨也灵,且寺中玄清大师不日前云游回来了,明日要开坛讲经,我去上柱香,给我昭儿雅儿祈福,你不若一同前去?”
宋好想了想,点点头。“好。”
她穿过来之前也不算个纯正的唯物主义战士,如今自己身上就发生了这么玄幻的事情,多少对这类事情有了些敬畏。
不管旁的,她也想去寺里给裴彦卿祈个福。
晚间,裴彦卿点灯夜读时,宋好还在研究着绣娘给的图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