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身上各处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再换上了一套干净寝衣的鬼舞辻无惨想了想,又选了件好看的深紫色金钱纹的羽织披在了寝衣外头,这才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了主寝殿。
见到月子还在被窝里睡得安稳香甜的样子,无惨大人实在是说不上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突然看到月子蹲在窗框上时的震惊,随之而来的是双重的心虚加害怕,然后他就被月子给扑倒了,双重害怕中的一重当场怕什么就来什么地“梦想成真”了,现在看来另一重害怕似乎暂时不会成真了……
太好了。
松了一口气的鬼之始祖俯身将自己的额头反抵在月子的前额,即便如此,他也没办法像读取自己那些鬼下属们的思想那样,轻而易举地了解月子的脑子里,此刻正在想着何事或是做着怎样的梦。
微卷的纯黑发丝落在月子的脸上,带着磨砂渐变深雾霾蓝色指甲的手指沿着月子的下颌线条,轻轻抚过她的颌角,摸上她的胸锁乳突肌,用指腹来回地摩挲着她的锁骨,似乎是在衡量着要从什么位置抓下去,用指甲牢牢抠进月子的血肉里,从此便能够紧紧地抓住她了。
“你在干什么。”被她男人这样摸来摸去的,本就没睡得多熟的月子又不是死人,自然很快就醒了过来,并伸出手覆在了无惨的手上。
尽管他俩的身高差在10厘米之内,但月子的手还是比鬼之始祖的手小了一圈,毕竟天生是女性,骨架比男性小也是在所难免。
“没什么。”整理好了面部表情和内心情绪的鬼王大人淡定收回手,挺直了背脊,摆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你……”月子眨巴着她那对荧蓝色的卡姿兰大眼,仰面望着无惨那弧形优美的下巴,意有所指地继续说道:“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言下之意是,识趣点的就趁早老实交代啊。
虽然那个自称名叫珠世的女孩儿说自己是个医生,月子看对方的气质和当时的行为、综合评判也确实是医生没撒谎(桌上的医书、掉落的药材和室内的气味),但妖王大人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些别的什么她说不上来的问题。
所以她把这个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交给了身为当事人的鬼舞辻无惨殿。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的话,”鬼之始祖那对如大型肉食猫科动物般的梅红竖瞳向下转动,居高临下地盯着月子,缓缓开口道:“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月子,”他说,“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同样是有事情瞒着无惨大人的月子被他这么一问,也是心虚不已啊,她马上就忘了前面那一茬,转而摆出一副温驯小母猫喵喵叫的甜美笑容,赶紧抱着鬼王大人的腿,把头枕到了他的膝头,满脸谄媚地说道:“我想你了嘛~一定是命运的指引,让我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你嘛~呐呐,我和你说哦,我这次在来的路上啊,进到了一个村庄,想买个像藤子那样聪明的孩子;唉,藤子你还记得吧?就是我们刚去宋国那会儿……”
月子的小嘴儿就像机关枪一样叭叭叭的说个不停,目的就是为了刻意转移无惨的注意力,让他别再关心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了。
鬼王大人嘴上不说、心中冷哼,掌心却在撸猫似的、一下一下抚着月子那头月光水滑的长发,脑中飞快地过滤着一件又一件有可能成为月子用来暗中定位他所在的关键物——并不是说找出来了就马上要消除这份不安定的因素,反正月子一来不会真的伤到他,二来她悄悄掌握他位置的最终目的、多半也是为了像这次这样偷摸上门来投怀送抱的。
但鬼舞辻无惨还是要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以便更好地掌控全局,消泯任何他周身可能存在的不安定因素——譬如就像这次,以后若是知道了究竟是什么他身边必不可缺的物品,成为了月子定位他的道具,下一次,鬼之始祖就可以做出相对应的处置,让月子无法再次轻易定位到他的坐标;一旦确定之后,屑老板甚至可以以此来误导她的判断,让月子暗中为他所用什么的……但前提都是,要先找出那样东西!
无惨大人其实心中已经隐约有所猜测,只是还需要一个求证的机会。
哼~想到对方千里迢迢前来向他投怀送抱,鬼之始祖那笔挺的后腰尾椎处,似乎就伸出了一条无形的毛绒绒俏皮小猫尾巴,正在那儿开开心心且无比得意地甩来甩去。
无惨清晰记得他们上次见面都已经是3年前的事了,要不是这几年因为战火纷乱的原因,给他分布各地的吴服店经营带去了不小的货源困难和运输麻烦,加之他又寻到了珠世这个有草药才能的名医女鬼下属,搁置良久的草药试验计划终于能够顺利开张了,以及信浓国距离大轮田泊本就遥远等等,一系列事情凑到了一块儿,他们本该更频繁地在一起的……
“月子,”轻抚着他女人的耳廓,鬼舞辻无惨柔柔地说道,“这次你离开大轮田泊,是又想去哪里玩了?”
还在那里唠唠叨叨的妖王大人耳朵竖起,这是自己成功蒙混过关了的标志吗?她男人已经不再提前面那一茬、而是改问别的了;既然无惨给了她台阶下,那月子当然要好好接过来顺杆爬啦。
“嗯……”她歪着头,一根食指点在自己脸上的酒窝附近,卖萌道:“其实呢,我还没想好,出门之后第一个就想着你呢,想着第一个要见到的只有你啦。”两颗荧蓝色的眼珠子故意转到眼角,目光不去看无惨而是装作害羞地瞥向地面,月子之前还埋藏于心底里的那股子对珠世身份的探究欲,霎时又回到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