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饱暖思淫-欲,饥寒生盗心!”
人,只有在吃饱喝足的时候,才会去思虑那些美好、美妙的东西,反之,若是连饭都吃不饱,又怎能去思虑其他呢?
眼前这些人,他们都是大明最底层的军汉,无论是多么华丽的词藻,亦或是流传千年的圣人之道,在这一刻,在这些军汉们的眼中,远远没有一大碗热乎乎的肉汤,加上几个白面馒头来的更为实在!
“各位兄弟,都吃好了么?”刘如意走到他们身前,嘴角边挂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谢刘总旗恩德!俺们都吃好了!”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用力的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对着刘如意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呵呵,不必拘谨!”刘如意笑着将其扶了起来,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小的赵三虎,镇南张家北庄人,家中还有老娘、婆娘和三个娃儿!”这汉子说完,又是跪倒在地,对着刘如意重重磕了个响头,右手中却是紧紧的握着一个白面馒头。
他见到刘如意看到了他手中的馒头,脸色猛的一变,眼角边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刘总旗,这是小的刚刚省下来的,想带回家给老娘和娃儿尝尝!俺的娃儿都十三岁了,可他还从来没有尝过白面馒头是啥滋味啊!刘总旗,小的愿意接受一切处罚,恳请刘总旗可以成全小的这一次!”
他说完,如捣蒜一般,对刘如意磕头不止,干瘦的身子更是微微抖。
在这个时代,私藏粮饷,那可是重罪,就算是杀头也不为过,更何况还是上官自己掏钱!
旁边众军汉看到赵三虎如此,也都是投来了怜悯的目光,能自己吃饱喝足也就算了,何必要自寻死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刘如意看着眼前这个汉子,目光中也是有些复杂!
男儿大丈夫,本应该顶天立地,但现在却是为了一个白面馒头为难至此,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更是一种深深的无奈!
“你且起来吧!我可以绕过你此次,也可以让你将这白面馒头带回家中!”刘如意摇了摇头,缓缓道。
“谢刘总旗,谢刘总旗!小的来世愿做牛做马,报答刘总旗的大恩大德!”赵三虎闻言大喜,额头上都磕出血来。
“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刘如意声音冰冷,“死罪可免,活罪却不能饶!你违反军令,私藏粮饷,念在你是初犯,某罚你二十军棍,你可心服?”
赵三虎脸色一暗,他是家里唯一的壮劳力,也是一家六口人唯一的生活支柱,二十军棍或许不会要了他的命,但是短些时日内,他却是不能在劳作赚钱,那这一家人的生活怕是又要雪上加霜!
不过事已至此,赵三虎也知是自己犯错在线,便对着刘如意恭敬一礼,道:“小的心服口服!”
刘如意点了点头,轻轻叹息一声,对着一旁的小六儿和火郎打了个手势!
两人会意,快步走上前来,火郎径自按住了赵三虎的身体,而小六儿则是拿着刚刚抬着那口大锅的烧火棍,对着赵三虎的腰-臀,便抽了下去!
“噼!啪!”
“噼!啪!”
烧火棍每抽在赵三虎的身上,他都要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他的脸色涨得通红,牙齿更是咬的咯咯作响,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现在虽是冬季,但这些军户却是穷困潦倒,根本没有几人有几件像样的衣衫,大部分都是衣衫单薄,纯粹是凭借着意志和运气,抵抗着这疯魔般的寒冬!
赵三虎上身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下-身却是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裤,十几棍子下去,他的屁股上,已经路出了数道深深地血痕,伴随着寒风掠过,已经结成了一道道的血疤!
“嘶———”
当最后一军棍落下,赵三虎猛的送了一口气,一旁众人也是将悬着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这年轻的总旗看似文弱,但下起手来可是真狠那!
这时,有了赵三虎的榜样,已经没有人再将刘如意当做普通的少年郎看待,每个人的眼中都是充满了惧意,生怕自己又撞到了刘总旗的枪口上!
“来人,去取伤药来!”刘如意说完,径自走到了赵三虎的身前,小心的搀扶起他的身体,“这地上太凉,可不要落下什么病根了!”
“刘,刘总旗……”赵三虎看着刘如意真诚的眼神,泪水忍不住的涌了出来!
在这个等级分明的时代,军户们便是军官们的家奴,甚至比猪狗还要不如,而在彩石镇,百户官李连阳一直高高在上,纯粹将这些军汉们当做敛财的工具,矿奴,只要能给他赚到银子,这些军汉们的死活又与他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群可以说话的猪狗罢了!
周围众军汉也是纷纷动容,他们紧紧的围绕着眼前这个年轻的总旗官,虽是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但众人心中却又充满了一丝期待!
片刻,福伯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快步奔到了刘如意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