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看,现下该如何应对?”他叹声道。
有时真的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很多事情有心无力,回数今日之困局,才觉得自己好似走错了许多步棋。
可是落子无悔,哪怕是一条道走到黑。
大皇子身侧的一个老臣适时出声:“依老臣之见,以和亲之由向邻国借兵或可解当前困局。”
。。。
红霞村不大,昨夜浩浩汤汤来了一队齐军,夜里早都传开,若是凑不齐那么多药材,就怕会招致什么杀身之祸。
后来闹得人心惶惶,众人都有些坐不住,不想进山采药替齐军卖命,可是又不敢不从,李村长奔波了一早上,才将众人的情绪安抚好,一切还是先照旧。
本还有一天的时日尚待喘息,若是舅母此行顺利,明日或可能是可以赶到的,只无论如何都不能先自乱阵脚。
只是没想到李村长前脚才刚从邻里家中回来,出去探风的随从就回来禀报说齐军又来了,且这次那个王然也在。
昨晚那人分明说的是后天来收,想不到竟然今天提前就来了,只看来是仍旧不肯退让,对这批药材势在必得。
其实若是仔细想想,也能想通,若是那个王刺史是个可能乖乖束手就擒的人,也不必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在兖州苦苦支撑那么久。
铤而走险的事并不少做。
李四行听完吓得面色发白,起初同梁洲刚打起来的时候,这个王刺史的人已经在镇上收过几回,强盗般的行径,没给人留下半点退路。
昨夜楚夫人走后他还是心存了一丝希冀,盼着她带大名鼎鼎的薛家军来,将这些人打回上京去,哪知来的是刺史。
他吓得来回踱步,嘴里还念念有词:“怎么办,现下该怎么办。”
且不说能不能凑齐六百斤,现在院子里堆着的,都是同苏姑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后换来的,钱都进了口袋,哪有人肯吐出来。
倒是临了时他还能顾忌苏苑音一行的安危:“苏姑娘,你们快走吧,只是进山的路走不了,快上山避一避,待他们离开之后再回来!”
苏苑音同佘涂对视了一眼,既是答应下了要拖延时间,哪能背弃诺言,如今只得见招拆招,只是比起预想中的还要再拖上个一时半刻,可颇为棘手。
“村长稍安勿躁,如今只怕已经来不及了,不若待会儿看看情况再见机行事。”她缓声道。
李四行沉沉叹了口气,其实内心是希望她留下的,昨夜里她临危不乱,轻飘飘几句话就将院外的齐兵给吓走了。
她见多识广,说不定转机当真就在她身上。
佘涂一大早就弄来了黄檗,掺水捣碎之后再涂于面上,可维持数日不掉。
她们到底不是真正的山民,没有长期在外头劳作,肤色或是言行总归是有些不像的,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少惹人注目来的好,待到将所有事情都弄好,马蹄已经踏进了红霞村。
王然昨日听到下属回来禀报之后,左思右想许久,薛家父子欺人太甚,全然不顾往日颜面要将他赶尽杀绝,若是被这般赶出兖州,他还有什么颜面回去见圣上。
于是他索性就心一横,决定亲自上一回红霞村,凡事都讲一个富贵险中求,若是他真能得手,回去的时候也好有些说头,甚至能叫薛家也在他手上吃一回瘪,单就想想就叫人心头畅快。
他骑着马,居高临下看着乌泱泱一片人,山民就是山民,打扮粗俗寒酸,大字不识几个,同他们好言好语说话,反倒是折辱了自己。
“你们好大的胆子!”他冷哼出声,朝着众人发难。
“身为大齐子民,竟敢同反贼薛家为伍,向他们提供粮草,你们可知这是杀头的大罪!”
王然拿出十足的官威,叫身后的士兵将山民全都抓了起来,若是有反抗的,言明就地斩杀。
兖州百姓多愚钝老实,尤其是这山民,三两句就被吓破胆,若不是这中间拦着个薛家,兖州应当是极好奴役差使来为己用的。
“大人饶命啊,我们只是为了维持生计才做这买卖,近日来我们已经断断续续捐了几回药材,家中已经是揭不开锅,也是想挣些体己钱,把这个冬天熬过去再说。”李四行身为村长,自是事事要冲在前头,率先回话道。
众人心中都知晓,现下这个王刺史已经被薛家军打得落花流水,不过只能在他们跟前逞逞威风。
薛家先国公跟当今圣上做下的那些事,又或者其间的功过是非他们不关心,他们只知道曾经是谁让他们的生活在边陲却能免于动荡波折,护佑他们的一方天地;又是谁在作威作福,将他们性命视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