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缩着脖子,咕哝了句不干不净的,不情不愿地走了,其他人也跟着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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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风对老吴的背影吹了声口哨:“爷,你还挺有威信,这就把人弄走了。”
“少嬉皮笑脸,”季博文用拐棍打了下他的膝盖弯,“你提绒毯的事情干什么?再怎么说他也是你长辈,你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他脸。”
“出气,”季时风声音带着笑,眼睛里是冷的,“他怎么说我无所谓,不能说你们俩。”
季时风虽说一直看不惯老吴手脚不干净的作为,但毕竟是长辈,他基本的礼貌和尊重还是知道的。
老吴要说他的闲话,说就说了,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路辞没有家教,不该说季博文活不下去。
季博文哼了一声,问道:“人呢?”
季时风说:“楼上。”
季博文沉着脸:“叫下来。”
季时风皱眉:“爷。”
“不叫是吧,那我不走,”季博文扯过塑料椅坐下,气道,“你就让他在上边躲着,看谁耗得过谁!”
这老爷子,又犯倔。
季时风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低声说:“他家里出了点事情,你能不凶他吗?”
季博文哼道:“他能出什么事儿。”
路辞那德性谁还不清楚,和他哥吵个架就是天大的事儿了,嚷嚷得全胡同都知道。
季时风捏了捏眉心:“不是,这回——”
“爷。”楼梯上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路辞站在楼梯边,缩着肩膀,十根手指头揪在一起,一副做错了事后手足无措的模样。
季博文抬头瞧见他,不由得愣了愣。
这孩子两个眼睛又红又肿,和核桃似的;肉眼可见的瘦了,原来讨喜的圆脸变成了尖脸。最关键的是,他整个人那股子活泛的精气神没了,看着已经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虚弱,而是有种被抽走了主心骨的、死气沉沉的感觉。
季时风快步走过去:“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路辞吸了吸鼻子,像一只鹌鹑似的,不敢面对爷。
他下意识伸手想拽季时风衣摆,又怕爷不高兴,只能紧紧揪着手指头,低声说:“你说那个人偷你家绒毯的时候。”
季时风刚离开房间没多久,路辞就待不住了,想出来找他,没想到看见了爷在楼下,于是就躲在拐角不敢出来。
“下来吧,站那儿干嘛,挡路啊?”季博文说。
路辞点点头,但他蹲久了腿麻,下楼梯不利索,季时风伸手牵了他一把,季博文说:“没长脚啊,自己不能走?”
路辞赶紧回答:“能,我自己能走。”
他怕爷觉得他娇气,三两步跳下楼梯,后背贴着墙站,低着头,平时在学校被罚站了都没这么老实。
“我先送你去学校。”季时风说。
“去什么学校,”季博文板着脸,“你伤好了吗你就去学校?没见你这么爱学习。”
路辞连忙说:“不用送,我不用他送,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