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也不再让狱卒松绳子,而是直接从刑架上取下一根刺鞭,狠狠地抽向顾九。
一道清脆的鞭声后,鲜血渗出雪白的里衣,顾九死死地咬着牙,将痛叫声硬生生地抑在喉咙里。
“继续啊,”顾九微扬下颌,仍是不要命地嘲讽道,“高方清,你今日最好是弄死我,要不然我看不起你。”
“来啊,杀我,杀死我啊!”
高方清被激得想要再次动手,可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他。
是大理寺卿。
他看了眼被吊在空中受刑的顾九,不满地皱起眉。若是换作平日,他会立马训斥高方清,但现在有要紧的事情,他便只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把顾九放了下来。
高方清正想拦,却听大理寺卿道:“此事已经查明,与玄清道长无关。我们的人在宁王府中搜到了一个骨瓷,上面刻着元懿皇后的生辰八字,和蓬莱书院石殿下的骨瓷一模一样。”
“还有两道遗诏,一道是真的,一道是假的,其中那道假遗诏上所写的内容就是在蓬莱书院下面修建祭台的事情。”
……
虽已深夜,但大庆殿仍是亮如白昼,文武百官各置两侧,正前方高阶上,赵熙身穿龙袍,神情严肃。
如此场面,不是为了上朝,而是审问。
大殿中央,站着工部尚书岳真和失踪许久的流衡。只不过少年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看起来触目惊心,也不知道是受了多重的刑罚。
大理寺卿和高方清姗姗来迟,他们到时,正听见岳真认罪的事情。
他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官家,此事真的和臣没有关系!都是因为宁王之前诓骗于我,说祭台和骨瓷都是遗诏中先皇所嘱咐的事情,并且还把那道遗诏给臣看了,所以当初吕侍郎向臣询问此事时,臣才没敢多嘴。”
赵熙手里所攥的正是那道假遗诏,他愤怒地扔在地上,看向流衡:“你说!”
少年同样屈膝跪地:“小人认罪。”
高方清呼吸一滞,有些难以置信。岳真肯定是在冤枉沈时砚,但流衡怎么会如此呢?!
他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
然而流衡已经继续说了下去:“王爷听说要在蓬莱修建书院后,便开始假借遗诏之名,秘密在书院下面修建祭台,一是为了嫁祸给高家,二是为了给沈家人报仇。”
赵熙沉声道:“沈家和高家之间有什么仇恨?”
流衡道:“二十年前灵州战役惨败,乃是因为高家勾结西夏所致。”
群臣俱惊,不约而同地看向一人。而高方清顶着众人的目光,强忍住内心的慌乱。
他道:“叛国可不是个小罪名,空口白牙的,你可要慎言!”
流衡则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长条木盒,双手奉上:“这是当年高家安排在西征军队中的人写给西夏驻守灵州城的将军的信。那将军原本是想留着此物用来日后威胁高家,后来惨遭奸人陷害,罢黜为民。前些年王爷调查此事,重金从他手里买来的。”
赵熙身边的内侍连忙小跑过去,把东西拿给赵熙,他看完之后,脸色黑沉。
流衡继续道:“本来应该还有人证,但那人早就已经被高家人灭口了。”
高方清怒道:“谁知道你这封信是不是为了诬陷我们高家而故意伪造的!沈时砚既然连遗诏都敢伪造,弄出一封信来又有何难?”
流衡看他:“正是因为你们不会承认,所以王爷才只能出此下策,让你们高家付出应有的代价。”
高方清对上流衡冷漠的眼神,霎那间翻涌的情绪稳了稳。
不对。
流衡不可能会背叛沈时砚。可他为什么要认下这个罪名?难道是沈时砚吩咐的?!
高方清想明白这点,冷笑一声:“所以沈时砚和玄清勾结,要害我们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