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陛下是不是想借你的手,抨击顾家。”
邵怀安笑,“骑虎难下,终究被卷进权力漩涡,显而易见,这位陛下将心思全用到不该用的地方,玩弄权术,疏忽民生,偏离了身为帝王该有的责任感。”
邵明姮嗯了声,小声道:“御史台想必有陛下的眼线,哥哥即便想要独善其身,恐也不能,咱们这一趟去洛宁县,全在陛下掌控之中,洛宁县大雨,洛河决堤,哥哥注定要回京的。
而京中原有职位被顶替,陛下仁善,封赏你做监察御史,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但又精心谋划。”
邵怀安抠着桌案,缓缓说道:“留给陛下的时间不多了。”
邵明姮抬起头来,“哥哥是说,顾家快要动手了?”
“随我们同行的顾二郎,缘何忽然提速回京,定是因为京中发生大事,且在暗中进行,我虽不知道究竟是何事,但凭直觉和以往的分析来说,应是顾家内部出现矛盾。”
直至今日,京里没有波浪,没有任何异动。
若有事,只可能是顾家自己的事。
顾云庭沿着抄书游廊往书房疾走,还未拐进月门,便听见书房内发出剧烈的响动。
他往前看了眼,院内没有一个人,全都屏退到外院守着。
他推门,看见顾辅成握着戒尺,朝顾云慕后背狠狠抽去。
第70章
◎大乱之前◎
深夜时分,京中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屋檐浸在水里,于漆黑中偶尔折出雪光,周遭陷入静谧,唯独书房笼在巨大的压迫中,低斥撞动门框,又重重弹回房内。
“蠢材!”
“糊涂!妇人之仁!”
顾辅成的怒火无法浇灭,方一坐下,抬头瞥见顾云慕那不知悔改的臭脸,登时便气炸了,攥住茶盏猛地一掷,碎瓷澎溅开来,有的扎进顾云慕手背,他却连动都不动。
面庞冷的跟冰一样,眼神怏怏垂着。
顾云庭咳了两声,这才开口:“爹,喝茶。”
顾辅成扫了眼,没接茶,却肃声冷笑:“你的事情还没了结,擎等着我骂完你大哥,自来找你算账!”
顾云庭摩挲着茶盏,淡淡抿起唇角,顾云慕溺爱顾香君,竟到了心盲眼花的地步,他耐不住她三番五次恳求,把药私底下送进中宫,若非暗线及时发现递出消息,恐萧云已经服下,变成一具尸体,彼时大错酿成,顾辅成所有的计划都将被迫提前。
萧云是要死,但不是现在。
“混账东西!三娘便是被你惯得不成样子,争强好胜,刁蛮任性,为父在她出嫁前便一再嘱咐要她隐忍,要她坚持,她便是机灵点,也不至于落得现在的下场。
她毕竟是皇后,又能受什么委屈,便是受了委屈又如何,难道忍不了?”
“忍不了!”顾云慕气的打哆嗦,眼珠子兀的瞪圆,“爹,你不知道萧云是个什么东西,他对三娘。。。简直是畜生!”
他说不下去,顾香君为了求他送药,什么好话软话都说了,实在逼得没办法,不得不给他看自己身上的伤。
顾云慕是她哥哥,疼着护着娇宠起来的妹妹,哪里会受得了这幅景象。
从肩膀到肩胛骨,便有好几处牙印,有两个是咬在骨头上,至今伤口未愈,更别说其他位置,三娘哭的可怜,委顿在地露出被折磨的后背,有抓痕还有掐痕,也有被鞭子抽过的皮肉伤,他当时便疯了,想杀了萧云。
顾香君抱着他,不停哀求,要一种使人日渐乏力的药,她怕萧云死的突兀引人怀疑,怕被顾辅成责怪,怕被查出来要给萧云陪葬。
顾云慕动摇了。
“爹,你若是看到三娘身上的伤,你一定会和我一样,那个畜生该死,我都觉得那药便宜了他,若要我来动手,便得给他划开三十六个血洞,让他死不了,活不成,一日日割他胸口的肉来喂狗,如此,方能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