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平海拍了拍掌,示意将歌舞停下,取了赏赐与领头的伶人,让她带着这些舞姬下去了。
雅阁中立时显得有些空旷,一副歌舞已毕,残席将尽的样子。
朱郡王的神情却是出奇的振奋,朱驹说道:“散席前小王有一言以告诸位……”
朱驹冷笑道:“赵大人方才已经把话挑明了,诸位都是聪明人,回应却很囫囵。小王只想知道,各位能否支持我继承王位!”
老孟心道这小子变得如此嚣张,定是有所倚仗。打破沉寂说道:“嘿嘿,推举你当王爷?只怕登位当天老子就得脑袋搬家。”
老孟当初明伦堂上三箭,已经把朱驹得罪死了,此时故作大度的说道:“如果孟兄是指龙门赌坊那场小仇怨,些许小事。我敬孟兄一杯酒,杯释前嫌,在座诸位都可做个见证。”
孟义山只是一阵冷笑。并没有做出回应。当即就把擎杯在手的朱驹僵在了席上。
薛景忠面沉似水,起身说道:“郡王醉了,请恕老朽少陪!”一拂衣袖,转身便要出阁。
刘礼见朱驹有些图穷匕现的味道,看出场面不对,也想及早抽身。连忙说道:“是啊,天色不早。刘某要回卫所查夜。改日再找各位大人畅饮。”
朱驹在心内暗骂这些狡徒!沉着脸摆手止道:“几位稍待!”
他设下这场夜宴的目的,也是想摸清这几个人对伊王储位的想法,准备厚币甘词结为奥援。
赵天泽早在事先便许下了助他成就王位的誓言。剩下几位朱驹本来也认为了解甚深,没想到挨个碰了钉子。
刘礼能坐上副总兵,朱驹在中间出过不少力。这位刘军门在卫军中资历浅显,钻营的本事却不小,事先宴请了小郡王几次,走通了伊王府的门路,买通了上下官吏来向朱瞻隆推举,朱驹又在旁说了很多好话。王爷想驾驭洛阳卫军,正好将这位参将拔撰上来。
伊王暗中示意京里兵部的官员,向朝廷举荐刘礼。奏请洛阳府总兵遇刺,案情悬而未决,请早派武将接管军务。
皇上看不出这暗里的往来,却对人事十分慎重。只下旨意升刘礼为副总兵,暂且掌理洛阳卫军。还需等待朝廷正式任命的总兵官选拔出来后再行交接军务。
这让刘礼的美梦打了个折扣,产生了些怨气。朱驹认为可以利用,许下高官厚禄,劝诱他为自己帮忙。
结果没想到这位刘军门是官场上打滚多年的老滑头,只知稳稳的当官,根本没有胆量随着永宁郡王闹腾。
按察使薛大人自京里下来洛阳不久,朱驹听闻这老家伙喜欢寻风弄月。去些青楼楚馆消磨。便把这次邀宴定在花月楼,这种三品大吏不可收买,只有竭力奉承,那知薛景忠丝毫不想渗入王家的长幼之争。
剩下一个孟义山更是让朱驹气结,原以为这疤面汉和他大哥因为争夺李知府的女儿有仇怨,兄长的敌人自然要拉拢。再说孟巡检得王爷重用,还是小王子朱安的师父,正是当红之际,便想放下仇恨结纳。
但他估计错了孟山贼。天王老子他也不服,何况本来就看不顺眼的朱驹。
夜色深沉,布政使赵天泽也是面沉似水,朱驹搞的这一出,事前没有和他商量过,如此急躁逼迫,情况有点不对。
永宁郡王看了看身侧的罗平海,罗平海回应过来的眼色。让朱驹心中下了决断。冲口说道:“既然几位不支持本王,那就请留下来。去永宁盘桓两日罢!”他口气凶狠,名为邀请实则是想扣押。
薛景忠怒视了朱驹一眼道:“你想拘留老夫?”转身就向外走,没出两步朱驹就示意郡王府的两名侍卫将他拦了下来。
薛大人双目一瞪,让这两人不敢动手,却还是尊从郡王的命令拦住按察使老大人的行动。
罗平海笑着代替朱驹发话道:“大人请留步,还请回席。”
殷切的笑容下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态度。薛景忠一介文官,没有解脱之策,面带怒容的回到了席上。
刘礼的心里可是大叫倒霉,没料到吃顿酒会演变成这样,朱驹居然撕破脸皮留人。但他料想朱驹这小子能为有限,也不敢把他这副总兵怎样,略为镇定下来后,也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心理重新坐了下来。
孟义山没那么好相与,起身喝道:“姓罗的兔爷小子,你有种便叫人拦阻爷爷试试。”
他手撑着刀鞘,以目示意宋继祖去严骥身边卫护。准备自己带着莫魁强闯出去。
罗平海面色嗔怒,一面摆手势要护卫将出路封死。一边走到雅阁的中心。眼里狠盯着孟义山,眼看就要出手。
剑拔弩张之际,严骥却陷入了思索,朱驹如此冲动的做法,根本就不正常。
严先生身躯一震,猛然想到其中关要之处,立时生出一身冷汗。这个平素行为温文有礼的文士竟从座中腾地站起,快步抢到南侧的窗前猛然一推,突兀的动作把几人都弄愣了。
严骥居高俯下向外望去,楼前的大街上空无一物。淡青的月光将四周房屋映照得半明半暗。光影里能看出每间房上都伏着三四个人。手上执着的弓弩反出微弱的光。两侧街头人头攒动。有不少人手占据了长街两侧。花月楼已然被围成了铁桶一样的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