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叶罗当然明白浣浣只是与他说说,坐那椅子上轻笑道:“你不去就不去,等下叫妙妙去说一声。我昨晚没敢动,其实也没睡好,等下吃了中饭都再睡一会儿。”
洪叶罗说的时候,妙妙走了进来,闻言笑道:“只怕是奶奶与大爷都睡不成了。林二太太是过来请老太太去他们府上看戏的,还是早前约好的,今天特意儿过来再请,老太太想说不去都不成。林二太太还专门提起要请奶奶过去玩玩,大太太就叫我过来说一声,让奶奶这会儿准备起来,说是今晚林二太太一定请了很多有头有脸的内眷,请奶奶务必要小心装扮着。”
淅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会冲着洪叶罗翻白眼。连洪叶罗都道:“什么要紧的,我们洪府刚出了白喜,起码也得过几天才叫我们看戏,这个林二太太,也太没头脑。”
淅淅皱眉道:“这个林二太太有目的的吧,依她那么玲珑的个性,怎么可能连这个道理也不懂?所以她今天才会亲自来请,因为她知道否则老太太是不会过去的。不知她的目的是什么?”
洪叶罗看看浣浣,皱眉道:“我也这么想,有时候那帮太太奶奶们最是无聊,大概是谁说了出去,说洪家有这么个美丽能干的新媳妇,都想看看你,暗中比试比试,所以这个最好事的林二太太才巴巴儿地亲自过来邀请。淅淅,你要是不愿意去,就推身子不舒服,累倒了吧。”
淅淅道:“我还真是不舒服,头很晕,妙妙,你等下麻烦去一趟老太太那里,跟她说我吃不消,只怕是走几步就得摔倒,没得到时丢洪家的脸。昨天夜里都还是大爷安排着抬回来的呢。或者你代我去也行,他们又不知道究竟洪家大奶奶是什么样子的。”
洪叶罗笑道:“胡说,不去就是,妙妙,你等下去说一声。”妙妙应声出去了,她自升了姨娘后,不用再亲自伺候洪叶罗梳洗,这等跑太太老太太屋里的差使自然就轮到她做了。等妙妙出去,洪叶罗才道:“浣浣,只怕是老太太无所谓,我娘不会答应。唉。”
淅淅看一眼屋里伺候的人,道:“我睡出一身臭汗,你们也不用替我梳洗了,干脆就洗澡吧。你们准备水去,给大爷也准备着。”这下,几个人都只得出去,淅淅这才对洪叶罗道:“要这样的话,去就去吧,又不是上战场。”
洪叶罗摇头道:“那个林二太太以前是个戏子,做人没数得很,难说会做出什么事来。这样吧,等下太太如果不答应你不去的话,我过去一趟,到老太太跟前说一声,老太太比我娘有数,她要是发了话,你不去就没问题了。俗话说,会无好会,宴无好宴,这等蹊跷的邀请还是不要去的好。”
淅淅不由奇怪地看洪叶罗一眼,道:“你怎么那么小心?他们总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面前把我抢了吧?”
洪叶罗微笑,道:“我们是商人,林二太太那一方是官家,自古民不与官斗。他们虽然未必就会强抢了你,可是万一对你有什么不利呢?浣浣,我不愿你受伤害,你是个硬性子的人,要是遇到个用强的男人,你还不吃苦头?所以小心为好。你与别人不一样。”
淅淅低下头,明白了,洪叶罗一心只为她考虑,不愿意她受一点委屈,所以才会那么小心。果然等会儿洗完澡出来,听小听讲,大爷去了老太太那里。淅淅心里很是感动,但又很感内疚。洪叶罗对她那么好,她却无法以他想要的方式回报他,怎么办?
随便吃点东西,淅淅抽出一本经文来看,可是奇怪,看了没感觉。难道和尚们念的是梵文?不会吧,不过也就是些不识字的农民子弟,怎么可能背得出梵文来了?那么是因为念出来?淅淅忙背出一段来念念有词,可是音调不对,没一众和尚一起念的时候那种似乎空气中漂流着一股流动的气场的那种感觉。淅淅心想,要不等洪叶罗回来,请教请教他,他既然手头有那么多经书,应该对这方面有所涉猎。
没想到的是,洪叶罗回来时候气呼呼地,一见淅淅,都不顾屋里还有丫鬟跟着,恨声道:“真是不可理喻,看来以前一直被三太太压着,她一直郁郁不得志,现在大约是看到亮光了。连老太太都答应你可以不去的,可是我怎么解释道理她都听不进,非要带着你去显摆。还说这是给洪家长脸的机会,哼,洪家需要这么小家子气的长脸法子吗?浣浣,我们不理她,对不可理喻的人,也只有关上门不理一途。”
淅淅没想到问题真会出在大太太那里,看来有的人一直谨慎中庸,并不是因为本性比较良善,而是因为没有机会出格,大太太大概以为就目前情况来看,儿子一定是太爷的继承人,儿媳目前又是一大家子的当家,所以她可以扬眉吐气做人了,说话腰板儿硬了,连老太太面前都可以不听话了。用《红楼梦》里的话来说,这就叫轻狂。不过见洪叶罗那么生气,淅淅反正也是处身事外,没什么感觉,反而可以安慰洪叶罗:“你别生气了,大不了我现在就拿生姜涂脸,把一张脸涂得蜡黄地装病,大太太总不成把我从床上架走吧。好了,她终究是你娘,还不是喜欢儿子过得好,她脸上有光彩,要换了别人,她还懒得带去显摆呢。”
洪叶罗“哼”地一声,却没多说,毕竟这是他的娘,纵有千般不是,也不能背后乱说。只是在心里清楚,大太太不会那么容易打发过去的,起码屋里就有她的眼线,她不会问不出来浣浣究竟有没有病。见洪叶罗不说,淅淅就打岔,向他请教经书中的问题。特别是要问清楚和尚念经与一般人念经有什么不同,和尚是不是用梵文念经。不料洪叶罗却是笑说,那些和尚很多都是不识字的,有的即使连经文的意思都没摸清,有道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那一点不假,很多和尚就是死记硬背的,倒不是因为念的是梵文。淅淅听了只有翻白眼,难道以后回去两千年,得从寺庙里录了和尚念经声回来天天放?自己是没事,只怕晒猫与娜娜猫要提抗议了。
不过既然已经说起了佛经,淅淅又觉得里面似乎奥妙无穷,便要求洪叶罗大致讲一下。洪叶罗最是喜欢说的东西浣浣爱听,便摇着扇子原原本本地给浣浣讲,一开讲才发觉要说的东西很多,只好从佛教什么时候传进中原开始讲起。这一些淅淅看史的时候已经有所了解,所以与洪叶罗还可以搭上那么几句,这一来,洪叶罗讲得更是尽兴。
大太太进来的时候,小听想要报一声,被她阻止了,她看见的就是儿子儿媳两人随便地躺坐着,轻轻说得开心。时而见儿子翻出一本书,把其中几行找出来给儿媳看。大太太看了感慨,自己与丈夫年轻时候似乎也有那些好日子,不过自己不识字,丈夫没儿子那么风雅,所以这种情形没有出现过。看来老太爷的眼光还是准的,给儿子找的好媳妇,瞧他们那么恩爱,那么投缘,她旁边看着都喜欢。她看了会儿,才轻咳一下提醒。见是大太太,屋里两个讨论佛经的人立刻站了起来。
大太太过来拉住淅淅的手,温柔地笑道:“看这叶罗把我吓的,还说你起不了床,我看着除了脸色有点差,精神还是蛮好的。今天难得林二太太给我们面子,说很多客人还是慕你的名去的呢,我们要是不去,总是失礼。不如你就过去坐坐,我们很快就告辞回来。”
淅淅本来是打定不去的主意的,但没想到大太太一来就用怀柔政策,一时不知怎么办好,看着洪叶罗不语。洪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