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自然不会轻易对我说出“喜欢不负”这四个字。他对我承诺,变成了保证我的地位不会被撼动。但是对于他的感情,他再也不敢做出保证。
那也罢了,我恍惚一笑。就算现在他还是信誓旦旦地保证又如何?我也不是当年初进宫随意就可以被感动的周暄了,岂会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娘娘,您真的不去看看么?”方由不知何时进来,一边扶我起身一边笑道。
我含笑摇摇头,道:“不去了,去做什么,看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女孩就烦。”
方由浅浅笑着,道:“娘娘这话若是传出去,当真成了妒妇。”
我毫不在意一笑:“皇上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我若是一味的假贤淑才会让他别扭。有时候人们认为戏演的越深越好,殊不知偶尔露出的真性情才会更让看戏的人入戏呢。”
方由莞尔,将一件宽松的袍子披在我肩上,借机在我耳边低声道:“可是这也是拉帮结派最好的时候,贤妃那么聪明,自然知道在选秀时挑几个能为她所用的。昭仪心眼儿实,大概什么都做不了。娘娘若不去看看,难道不怕贤妃的势力壮大么?”
我摆摆手,伸手把方由递给我的衣带系上,静静道:“贤妃聪明就聪明在这里,但是她笨也笨在这里。皇上不是傻子,贤妃若有私心他岂会看不出来?再者说了,前几日皇上已经恼怒贤妃选入宫的人心术不正,大约贤妃自己也听到风声。这次她若是再放肆,只会让皇上厌恶她更深。”
正文第73章瑰嫔
方由想了想,而后笑道:“所以娘娘这次不去,也是有避嫌之意,可以撇撇干净。”
我含笑点头:“人是贤妃选进来的,若有什么差池自然合该怪她,本宫犯不着冲到前面替她挡罪。”
如此,方由也便放了心。白日里我无事,逗弄着日渐长大的昭靖,安心养着四个月的胎,不做他想。
大概酉时时分,萧琰终于回来了。我含笑起身相迎,笑道:“皇上看起来心情不错,可是今日见到的几百位佳丽中有合皇上心意的?”
萧琰嗔怪一笑,觑了我一眼道:“哪里有什么很合心意的?朕见过了阿暄这样的女子,哪里还能把她们放在心上?”
我莞尔:“皇上惯会哄臣妾的。”
萧琰令人传膳,絮絮对我说到:“这次朕本来只想选一两个,但是架不住贤妃搬出了太后,只得多选了几个。”
我闻言好笑起来,一边替他布菜一边笑道:“皇上何必掩饰,您是天子,就算把天下所有的女子都召进宫来又如何?”
萧琰心情极好,根本不曾嗔怪我,反而一笑:“只怕不等朕选召天下女子入宫,阿暄已经把后宫给拆了。”
我笑而不语,这样轻松愉悦的交谈许久没有,我和他都不介意彼此小小的撒娇。
大概看了一天又累又饿,他先吃了几口饭,略垫垫之后才同我细细说起。
他今日统共选了十二名妃嫔,上至王侯世家,下至九品寒门。后宫清冷惯了,一下子涌入十二名花枝招展的玉质闺秀,不知会热闹成什么样子。
然而太后是永远觉得不够的,先帝那朝妃嫔就少,所以子嗣也少。萧琰已然二十六岁,膝下却只有两个孩子,相较于平常人家也略显单薄。
“今日见到一秀女,殿选时与朕答辩,十分机敏。朕瞧着口才可以与皇后一较高下,所以便留下了她的牌子。”萧琰对我笑道。
我轻轻笑着,手中的银匙搅动着玉米穗薏仁粥,道:“臣妾听昭仪身边的女官说了,这女孩只有十六岁,却俏皮可爱聪慧大方,见了皇上也不怕,可谓是人见人爱。”
萧琰含笑摇头,觑了我一眼道:“这话听起来酸溜溜的,不过说起来你刚入宫的时候,也只有十六岁呢。”
我淡然一笑,不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已不觉染上了成熟和稳重之色,再没有那份自然脱俗的娇俏,道:“是啊,一晃已经三年了,臣妾也快二十了。”
萧琰安抚地拍拍我的手背,携了一丝丝的怜爱和动容,道:“没事,无论你年方多少,朕始终比你大七岁,要是伤感岁月,朕也该赶在你前面先替你伤感。”
好久不曾听到他这样温柔的话了,我心底油然而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要融化在他的蜜语甜言当中。刚入宫那一年,他体贴有礼,不曾端着分毫帝王架子,可以纡尊降贵替我拨开重重湘帘。刚入宫那一年,我同他相敬如宾,恩恩爱爱,眼中心上没有旁人只有彼此。刚入宫那一年,他同我对镜相视,互许一个白头偕老的诺言。
“我们一个老翁一个老妪,谁都不要辜负谁。”
而到了现在,他的威严和气魄锋利逼人,不容人直视。我们之间一次次的感情裂痕,让我们一步步地貌合神离,同床异梦。我们无法再给予彼此最真诚的山盟海誓,各种空洞的承诺充斥在我们之间,勉强维持着依旧相爱的表面。
但是方才他眼中微微闪过的那抹真情动容,那份割舍不掉的怜惜疼爱,又像是化成了一张网,将我整颗心牢牢扣住。
至少在那一刹那,我还是为此而深切感动的。
“皇上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到底哪家的小姐,惹得皇上念念不忘。”末了,我浅笑着问道。
萧琰微一回想,也便如实说到:“是高阳侯郭家的小女儿。”
我闻言怔了一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