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kanshun萧琰先把“肃”字拿走,道:“这个字太硬邦邦了,媛儿那么活泼可爱的性子,也担不起。”
我颔首,笑道:“‘柔’字不错,郭容华活泼却不失柔和温婉,皇上以为如何。”
萧琰似乎也不满意,略有迟疑。我见状拿起“瑾”字,道:“玉美为瑾,但这个字多用于封号,未免俗了。”
萧琰笑道:“俗便说明好,否则何以滥用?朕后宫这两姐妹,佳嫔若是花朵儿,媛儿就是一块美玉。”
如此我也无异议,很快拟定郭容华为瑾妃,赐居富丽堂皇的华音殿。谢婕妤封为豫妃,择了太液池旁清幽宁静的惊鸿殿与她居住。
炭火逐渐供应上来,我懒洋洋歪在软塌上,看着窗外的树枝又褪去了一片叶子,才发觉已经又是一年冬了。
一年前我怀着孩子,孙氏还是风光无限的贤妃娘娘。如今易儿已经落地,她也从高位跌入谷底,变成了一个有孕却尽失圣宠的修仪。她这样的际遇偶尔也让我心惊,后宫的天气变化太快,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午后更是慵懒,陈昭仪来陪我说话,我拉着她随便下棋。她说:“算算日子也快了,怎么还听不见动静。”
我右手拂拂心脏位置,嘴角携了笑意:“你不必着急,大概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陈昭仪清淡一笑,道:“皇上这几日来看过娘娘么?”
我嘴角微勾,化成一缕悠笑:“前儿晚上来的,昨夜他陪着郭容华。”我顿顿,“这一个月,郭容华承宠最多。”
陈昭仪闻言,只当我有些吃醋,便握过我的手以做安慰,道:“郭容华容貌又好,家教也出挑。最难得的是她聪明,懂得体察皇上心意。”
我不语,陈昭仪说的一丝不错。
她看我没反应,遂愈加进言,道:“娘娘,若论容貌修养,您胜她百倍。唯独顺从皇上这一样,您比她差太多。”
我恬然无谓:“一味顺从却逆了自己本意,本宫不愿。何况自生下易儿,本宫不与皇上争执的事情已经太多。难得偶尔坚持一下,也不可么?”
陈昭仪莞尔:“大概是娘娘现在与臣妾一样,对皇上并无所求,所以淡然一些。”
我浅笑:“大概是吧,如今只想好好过自己的安稳日子,旁的本宫没心思。”
正说着话,柔仪匆匆跑进来火急火燎道:“两位娘娘不好了,广阳殿传来消息,说是修仪腹痛不止,要传御医。”
我与陈昭仪对视一眼,我匆匆道:“她怀着孩子娇贵,赶紧让人去传,本宫同昭仪收拾一下就过去看她。”
柔仪答应着跑下去,陈昭仪望着广阳殿方向轻笑一声,道:“方才还议论什么时候,谁知转眼就来了。”
我笑笑,道:“大概是午膳出了问题吧,广阳殿离未央宫不近,宫人们远远跑来耽搁了。”
昭仪整整衣服,道:“咱们快去看看吧,万一晚到太后怪罪下来怎么办。皇上的清阳宫离她那里近,现在只怕也到了。”
我颔首,略收拾了仪容就去了。
然而到了广阳殿,萧琰并没有来,只有太后撑着病体到了。孙修仪骤然腹痛,几个御医把过脉,却说是中毒了。
“又是毒,”太后眼睛一眯,回头冷冷扫了我一眼,“什么毒,怎么回事?”
几个御医稍加检查,便轻易在孙修仪饮用过的一盏荷叶粥中发现了异样,那里面掺了榆白皮和天花粉,这两样都是滑胎利器,对孕妇来说没有比这个更毒的了。
太后狠狠盯着我,我膝弯一屈,道:“母后身体未愈,切莫操心,容儿臣彻查。”
太后冷笑:“不必查了,哀家心里有数。”
如此我也不便再言,且等着内殿的消息。慢吞吞的过了两个时辰,几个产婆满面含笑走了出来,怀中抱了一个襁褓,见了太后立即磕头笑道:“恭喜太后,恭喜皇后,修仪娘娘生下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皇子。”
太后大喜,连忙接过小皇子抱在怀中逗弄。然而片刻,内里冲出一个御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巍巍说到:“太后节哀,方才修仪娘娘已经力竭而亡。”
太后的笑意在霎那间定住,幼子的哭声却骤然嘹亮,似是在哀恸他的母妃。太后玉指指着那御医,厉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御医纵是害怕也少不得忍着,低声说到:“修仪娘娘刚刚生下小皇子,就力竭而亡,请太后节哀。”
太后怒气冲冠,几乎抱不住怀中的小皇子。殿中的气息像是凝固住了,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惹祸上身。
末了,太后将孩子抱给产婆,自己大步迈进产房也无人敢阻。我看看陈昭仪,同她也一起进去了。
内殿一张红木雕龙凤呈祥图案的软塌,悬着万世同昌的珠帘帐。拨开珠帘,我便看到了已经咽气的孙仪蓝。
一段时间不见,她清瘦不少,原本圆润细腻的脸颊此刻颧骨高耸。生子的剧痛让她脸上没有血色,只有一片濡湿的汗意。她闭着眼睛,嘴角微勾,神态极其安详。我记得她最初入宫那些天,便是这样怡然恬静。
与我勾心斗角五年的孙仪蓝,终究撒手人寰,与世长辞。她做的孽也好,曾经的善意也罢,已经与依旧活着的我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