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们今日果然打着圣上的旗号,乱行其事,简直无法无天,等回到京中,咱家便要向圣上一五一十地分说清楚,免得你们这群狗崽子坏了他老人家的名声!”
韩百行心中一颤,锦衣卫本就被东厂打压得抬不起头来,他太明白这群阉货进谗言的可怕之处,心中顿时大惊。
但他本就是个固执的人,眼下又被逼入墙角,心思一乱更加难以变通,只觉今日若不坐实徐锐的罪名,等回到京城一定会为锦衣卫招来大祸,一颗心立刻变得坚硬如铁。
“徐佐领诡辩之才,卑职的确自愧不如,但他乃是南朝暗棋的身份不容辩驳,好在他今日已经落网,只要将其隔离起来,让卑职好生查探几日,不信找不出破绽!”
刘异闻言大惊:“你还要拿他?”
韩百行硬着头皮道:“正是!”
刘异大怒道:“我军即将行动,大帅生死不知,这一路还有诸事需他来做,何况就算用不着他,又哪有几日时间让你细细探查?”
韩百行道:“大帅遇袭,此事甚大,卑职查明之前大军不可妄动!”
“什么?”
曹公公惊呼道:“韩百行!你可知我大军此刻仍然身陷险境,你让大军不可行动,若被敌人包围,全军覆没,你如何担待得起?!”
韩百行咽了口口水,咬牙道:“先皇早有圣旨,非常时刻锦衣卫可暂夺各军之权,直至危机解除。
大帅遇袭,乃是非常时刻,卑职自可暂夺大军之权,何况卑职若不能查出凶手便是死罪,早死晚死都是要死,卑职已经豁出性命!
公公要让大军行动也很容易,只要让他认罪,卑职便可结案,大军自然立刻就能行动,想怎么行动,就怎么行动!”
“什么?!”
没想到韩百行竟然抛出这样一个选择,曹公公下意识望向徐锐,目光顿时一沉。
他贪生怕死的确不假,可还没有到不分是非黑白的地步,何况他一向自诩义气,徐锐曾救过他的性命,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把徐锐抛出去,换自己的性命。
刘异更是大怒:“韩百行,你胆敢如此草菅人命,至大军生死于不顾,等回到京城,老子一定要拆了你锦衣卫的大门!”
韩百行已经没有退路,脸色铁青地拱了拱手道:“职责所系,二位大人就算有所怨怼,卑职等着便是,此刻多说无益,有这点功夫,还不如让卑职尽快找出证据,也好让大军早日脱离危机!”
说着,韩百行朝身后挥了挥手,几个锦衣卫立刻冲上去将徐锐按倒,刘异忍无可忍,就要拔刀,曹公公连忙将他拉住。
“不可,刘将军不可,要是在此时抗旨,回到京城必遭大祸!”
刘异一把甩开曹公公,怒道:“此时不抗旨,我北武卫五大万军不用等回到京城就要大祸临头,你给我闪开,老子劈了这帮鹰犬!”
曹公公一把抱住刘异,大叫道:“刘老将军!此时侯爷生死不明,北武卫就剩你一根顶梁柱,若是你再出什么意外,北武卫五万大军便再无生路了!”
此言一出,刘异仿佛石化,浑身的力气被抽得干干净净,颓然坐到了椅子上。
周围的锦衣卫被他先前的气势所摄,都楞在原地不敢动弹。
徐锐挣开绑住他的锦衣卫,掸了掸身上的污秽,冲刘异抱拳道:“将军不必为小子动怒,曹公公说得没错,眼下您是北武卫最后的依仗,千万不能再出问题。小子相信清者自清,过不了多时,我便会安然无恙,还请将军不用太过挂怀。”
刘异不知徐锐是真的胸有成竹,还是安慰自己,他心中有愧不敢抬头。
徐锐叹了口气:“刘老将军,一路行来,难道你还不信我么?”
刘异心中一动,豁然抬头,便见徐锐偷偷朝他眨了眨眼睛,说道:“请长坡先生照顾好义父,稳住大军,其他的交给我便是。”
刘异如何还不明白徐锐定是心中已有了计策,虽不知道在眼下的一团乱麻之中他如何能扭转局面,但还是心中一安,有了底气。
徐锐点了点头,对韩百行说道:“韩千户,不是要查吗?走吧,现在时间有限,我可不想等到黑旗军追来,陪你一起去死。”
韩百行自动屏蔽了徐锐的讥讽,冲几个锦衣卫点了点头,几人立刻将徐锐带了出去,他自己朝刘异和曹公公拱了拱手,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刘异突然冷冷道:“韩千户,本将军尊先皇圣旨,准你好生探查,但在你拿到证据之前,若是徐锐有个好歹,本将军一定将你剁成肉酱。”
韩百行心中一凛,不再理会刘异,大步跨出门槛。
外面围着的将领还未散去,大家都听到了几人的谈话,在徐锐的一翻呵斥之下,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开始质疑徐锐是南朝奸细的说法。
再加上锦衣卫平日里对朝中文武打压过甚,名声极差,将领们下意识以为是韩百行为邀功脱罪,不顾大军安危,硬给徐锐罗织罪名,纷纷怒目而视,就连平日里与他交好的几个同僚也都咬牙切齿,若不是畏惧圣旨,他恐怕很难走出这道大门。
事已至此,再难回头,韩百行在心里叹了口气,咬了咬牙,推着徐锐向县衙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