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娥告诉沈嫣,宫娥芽儿月事迟迟未至,不知如何传到了总管太监苏游耳里,苏游怀疑芽儿与宫中侍卫私通,便让太医院医士为其诊了脉,结果竟真是喜脉。但芽儿一口咬定她未曾与男子私通,不可能有孕。苏游对其施以杖刑,她也矢口否认。
“娘娘,”倩娥哭着呈情,“奴婢与芽儿自小在宫里认识,情同姐妹,奴婢了解芽儿,芽儿说没与人私通,其中定有冤情,还望娘娘明察秋毫,救救芽儿。”
西宫的人,都是懂规矩的人。这个芽儿,平素里沈嫣也是有所留意的,她单纯、胆小,也不像是个会越矩的人。
“娘娘,”倩娥又道,“芽儿平素里做事勤恳,您也是看在眼里的……您看殿前那株西红花,夕阳西下时开得多好啊。这都是芽儿悉心照料的结果呀。娘娘,看在芽儿一片悉心的份儿上,您快叫苏公公不要责打她了,再打下去,恐怕是要出人命的呀。”
是了,华清殿焦贵妃送来的西红,都是由芽儿护理的,她很用心,做得很好,花才开的好。
“去把苏公公和芽儿唤到本宫这里来,还有,让人到太医院请赖医士。”
“是。”倩娥一听沈嫣终于要为芽儿做主了,不由得感激涕零,一边抹干眼泪便急急要去传话。然而,走至门口她却犹豫了,想了想回身道:“娘娘,请赖医士一事,是否要先禀明了皇上?”
倩娥言外的顾虑,沈嫣一听就听出来了。她毕竟是来年秋后就要被问斩的人,想不经过李承启就传唤一个人到她西宫,恐怕都不是什么容易事了。无有多想,她只管吩咐倩娥道:“你且让人传唤去,若有人拦阻,再禀明了皇上吧。”
无论如何,芽儿很快由苏游领着来到了正殿。芽儿是被人抬进殿的——她已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了。见到沈嫣,面对沈嫣的质问,她依然咬定自己从未与男子私通,不可能有孕。她胆小,却如此坚毅,便是苏游也有所疑惑了。
沈嫣默默然,许久没有做声。她想起一件事来,她自己一月未满时,如何也被诊出了喜脉?芽儿喜脉之源,会否与她相同?终于,她疑惑的目光,带着这样的思绪,不经意落在了殿外的西红花上。
西红花,那样美,她每天都会靠近,而另一个每天都会靠近的人,恰是芽儿。
是这西红花吧?呵呵,原来,华清殿的阴谋早就用在她身上了。
如是思虑着,沈嫣等来了赖阳明。
而赖阳明的到来,不过确诊了芽儿的喜脉。
“奴婢没有!奴婢没有与人私通!奴婢不曾与男子有过肌肤之亲!奴婢若有半句谎言,不得好死,奴婢全家,都不得好死,奴婢在九泉之下的先人,也不得心安……奴婢没有……”芽儿狠厉的誓言,再次昭示着她的冤情。
沈嫣出了森然一笑。很快,她吩咐苏游道:“苏公公,去太医院请最好的药与芽儿治伤。”
“娘娘,这……”
“芽儿,”沈嫣打断苏游的话,和颜向芽儿,“这阵子你好好歇着吧,待身体好了,再为本宫看护院子里的花儿。”
众人大惊,芽儿更是喜出望外,感激不已,虽还有所疑虑,终在倩娥的搀扶下告退了。
沈嫣走至殿外的西红花旁,看着羞涩闭合只待日落西山便会欣然绽放的花苞,久久伫立。
为西皇后如此处置芽儿一事,苏游欲上前说些什么,却被赖阳明拦下了。
拦了苏游,赖阳明自己则是大摇大摆走到了沈嫣身后。他似乎丝毫没受沈嫣近来遭遇劫难之事影响,仍是一副满面春风得意的样子。
“娘娘……”他唤了声,只待沈嫣搭理他。
沈嫣却是没有回头,只问:“赖医士,你看这花可有何特别的?”说罢她伸手摘下一朵,在苏游等人万分吃惊的情况下,将其递给了赖阳明。
于众人看来,这西红花是西皇后最偏爱的花儿,她竟舍得摘了它一个花苞吗?便是赖阳明看到近在眼前的花苞,也吃愣了。
“拿回去,好好看看这花……”沈嫣话语微顿,两眼直看赖阳明,别有意味。当他揣摩着接过花苞后,她更是上前一步,接着前面未完的话道:“可有让人不见月事、脉象跳喜之功用。”
赖阳明闻言一惊,之后便是豁然明了。收好花苞,他就急急退下了。
“苏公公。”赖阳明走后,沈嫣终于将苏游唤到了跟前。她问他:“不知苏公公可还愿替本宫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