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英手上一抖,浑然无话可说。duo
胡太医从宫廷中来,也早已经明白各种因由。扬州府南边……多为贫民聚集,眼下春天,惹了白喉,何等寻常。
各自摇了头,各自无话可说!
许久后,梅英挤出笑容来,对胡太医说道:“家中……还有个小儿郎,怕是看看妥当!”
梅英的小丫头看不下去了,当即哭出来:“夫人!您就是贤惠,也犯不上啊!小姐的病没准就是她带来的……何况平日里他们怎么对您!”
梅英失神,看着奄奄一息的甜甜,无限哀戚:“我求神拜佛,但求我的孩子一命!若能为她积回一点阴德,再难堪的事,我也愿做!不然我在这家里,还有什么指望?”
少筠别开头,不想叫人看见她眼中的泪水。可她能知道梅英的心,也明白她此刻的想法。如若是她与万钱的孩子遇险,她低头就能救回孩子,那她宁愿向何文渊低头!胡太医大约也知道梅英的心思,只交代了两句梅英,便转了出去。
不一会屋外传来了不小的喧闹声,侍菊侧耳一听,附在少筠耳旁:“娘的,那狗娘养的何文渊来了!”
正说着,厢房的门洞开,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扑了进来:“梅英!”
梅英一看,原来是自己的父母都来了。
可梅英没来得及诉一句苦,躺在榻上的甜甜突然眼睛凸出,身子弓起,嘴巴张大的用力呼吸!
梅英嘴巴一张,跌坐在地。
胡太医分开众人,肃着脸查看甜甜。正当他要取针针灸的时刻,甜甜身子一颓,整个人软了下来。胡太医一愣,再伸手去探甜甜的鼻息时,甜甜已然回天乏术。
胡太医放下手中的银针,叹了一口气,站直身子:“白喉凶险,小姐夭折了。”
梅英一顿,茫然看了看身旁的母亲,哀哀唤了一声:“娘……”
梅英的母亲失声痛哭,梅英浑身一抖,眼泪如雨,倾泻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阴差阳错的一桩悲剧。少筠要发飙了……
☆、278
日中日落月儿升,这一天邓府无人成眠。
梅英抱着甜甜默然流泪,最后邓之汝当着何文渊、少筠及其岳父的面上来安慰梅英:“夫人,不要哭了,她福气薄,不堪富贵罢了。你只管伤心,只会令岳父岳母大人难过!不如放下她,让下人敛葬了她。”
梅英看了邓之汝一眼,又环顾一周,笑笑,放下怀中渐渐僵硬的甜甜,一摇三晃的跪倒她父亲的面前,惨笑道:“爹爹,女儿不孝了!”
梅英的父亲是个持身极正派的人,他虽然心中忧伤,面上却丝毫不露,只是浅浅安慰:“你与甜甜母女缘分浅薄,并非你的过错。”
梅英摇摇头:“爹爹……是女儿害死甜甜的。昨日她便有些咳嗽不舒服,偏偏今日女儿不能看着她,不能照顾她,才令她一命呜呼!今日女儿……卖友求荣、结果害了甜甜……女儿、对不起爹爹素日的教诲,才落得这般下场!”
梅英的父亲一愣,寻思了片刻,忍不住看了看一旁的邓之汝。邓之汝微微低了头,没有接上岳父的目光。
少筠在一旁忍不住,安慰梅英:“姐姐,怎算卖友求荣呢?我知道你的苦衷,我也并没有什么损失,你大可不必自责啊!”
梅英一笑,笑容空洞:“妹妹是个善心人,这世上得你青眼相加,我也算不枉这一世。昔日我做了恶事,我明白知道,却安慰自己,人人都如此。可是,今日亲手害死了我的女儿,我才明白,做了恶事,迟早要还!嫁入这家里四年,爹爹得势时,我的夫君如何巴结,爹爹失势后,我又过什么日子。旁人不知,我自知。这四年里,我谨守三从四德的教训,殚精竭虑的周旋于夫君的同僚夫人间,明知不对,为了女儿、自己、丈夫,也尽心尽力去做。可是……今天……我终于自食恶果了!”,梅英又哭出来:“爹爹……今日是何文渊大人要见少筠,又知道我与少筠交好,便让夫君来与我说。我本来知道少筠厌恶何文渊,可我还是把少筠骗到了水月庵……爹爹!女儿错了!女儿知错了!您让甜甜回来吧!从今往后,我听从爹爹昔日的教诲,绝不越雷池半步、日后吃斋念佛,只求甜甜回来……”
梅英的父亲惊讶的看着何文渊,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但却是痛不可遏:“孩子……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吧……”
梅英摇头,不断说着女儿错了、知错了。
少筠看的此况,心中压抑的要张开嘴才能呼吸。侍菊含泪冷笑,睨着何文渊夫妻:“这回高兴了吧!始作俑者,又多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何副都御使大人!您可真是功德无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