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的陆悦再也顶不住压力了,哭叫道:“别杀我,别杀我!他说他卜算天机,章毓卿不死,你就不可能当皇上,这乱世就不可能终结!父亲也许诺过,大哥你登基后他就让你封我们当藩王的!”
方墨慌忙从背后抱住他,喊道:“大人,不能啊!”
很久之前,方芩就问过方墨这个问题,那个时候方墨根本不懂方芩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他懂了。
地上的这些人再可恨,也是陆惟的亲生父亲和弟弟们,若陆惟真的杀了他们,那是要被后人骂上万年的!
副官们也赶忙过来拦住了陆惟,总不能真的让陆惟把父亲弟弟们给砍了。
外面大娘们七嘴八舌说笑的声音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紧闭的院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方墨带着数十人提着刀冲了进来。
方芩冷冷的说道:“事到如今,掰扯这些忒无聊了。不过是我赌输了罢了,高估了我们这位高光伟岸的陆大人心中龙椅的分量。要打便打,要杀便杀,我无二话!”
方芩无奈笑着摇头,合上了油纸伞,甩了甩伞上的水,将伞立在了墙上。
伞柄下的水流汇成一股小溪流,沿着檐下铺的石板流到了院子里。
“要杀便杀!”方芩背手而立,“我不后悔推你当皇帝,再来一遍,我依然会如此。”
方墨看着还有心开玩笑的方芩,大怒道:“方芩,你简直丧尽天良!”
若不是陆惟这些日子心神俱疲,这些人还不一定能夺下陆惟的刀。
陆慎惨叫的不似人声,皮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在大帐之中。
方墨紧张又伤心的看着,毕竟是多年的兄弟,心有不忍。
“大人和夫人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害他们!”方墨厉声质问道。
“你也不知道?”陆惟看向了陆愉。
陆惟取下了陆慎嘴里塞的抹布,拎起陆慎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
还不如一开始就推陆惟当皇帝,左右都是他们家的子孙,这天下还是他们家的,也不算辱没了先人对他的期许。
奈何方芩能躲,陆惟精心培养出来的兵也不是吃素的,找了快两个月,终于把人给找到了。
端淑一定知道方芩躲在哪里,但不可能告诉陆惟,方芩是她仅剩的亲人了。
又过了两日,方墨带着探子来报,说找到方芩了。
方芩收起了笑脸,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陆惟没有再说话,劈手一刀已经砍了过来。
方芩和气的笑了笑,“大娘好!”
陆惟没有放下铁条,眼神阴冷。
“我上次跟你说的我侄女不错的很!我带你去她家见一面吧!”
军营大帐中,陆德文五花大绑,坐在地上,浑身狼狈,而他的几个庶子也都被反手绑着,跪在地上,破抹布堵着嘴,冷汗浸湿了鬓角额头。
陆惟手下用力,面无表情的直接在陆慎的锁骨那里捅了个对穿。
提到夫人,陆惟这才算找回了一丝理智,愣住了。
方墨叫道:“大人,若是夫人还在,必不会看着您杀这么多人的!”
九月初幽州大地已经很冷了,秋雨淅淅沥沥的连着下了几天。
陆惟举起了手中的长刀,眼中的恨意汹涌滔天。
看着这么多人,方芩乐了,双手一摊,“我武艺稀松平常,比不过你不说,就连方墨我都打不过,至于带这么多人来抓我吗?”
幽州境内,靠北挨着边境的一个村子里,方芩穿着青棉布长衫,打着伞,背着一根钓竿,胳膊上挂着一个篮子,匆匆走在乡间小路上,长衫下摆已经被泥水浸湿,呈现出一大片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