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一闪,琥珀借用鬼力离开了。
楼
梯上空荡荡的,迦叶捂住脸,趔趄着后退,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
这一夜过得极不安稳。
柔软的大床不知何时消失了,身下触感阴冷潮湿,烂泥一样死死扒着皮肤。有不知名的小虫子,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吱声,窸窸窣窣地啃咬着什么。
琥珀竭力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浓重的黑暗,空气中充满了难闻的气味,是那种各种复杂味道终年不见天日,一起发酵的味道。
她的夜视能力极佳,也只能看见一点突兀的白——几根白骨森森的手指。
手指短了很多,狼狈不堪,小虫子啃咬的就是上面挂着一点碎肉。
当琥珀看到这一幕之后,蚀骨般的疼痛立刻涌了上来。十指连心,几乎是同时,琥珀就感觉到心脏处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这种情况很像突然被拉进了副本,但绝对不正常。琥珀下意识地调动力量,却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冥河,没有鬼王,身上也没有一丝力气。
琥珀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虚弱,无力,身边的一切都超出了掌控。
仿佛这一刻的清醒只是为了让她认清现状似的,琥珀的意识很快昏沉下去。
之后的事有些记不清了,古早火石的燎烧味,呛得人昏死了还能咳嗦醒。震天的哭喊,拉起她又把她扔下的温柔的手,只剩下白骨的手指划过地板钻心的疼。
琥珀小小的身躯颤抖着,嘴唇直打哆嗦,紧闭的双眼也遮不住大滴大滴涌出的泪水。
是梦魇么?那样一个漫长而怆痛的梦,将琥珀牢牢困住。
直到一只大手推了推她。
琥珀终于惊醒,警惕心瞬间上线,她右手飞快结印,却又在看清那个人的脸的时候不自觉地停住了。
满月光芒如水,照着那人猩红的眼珠子和锋利的黑色咒纹。
琥珀动了动,说话时还有鼻音:“你来了啊。”
出于对队友们负责的想法,琥珀让两面宿傩住进了自己以前的房产,而不是带他回别墅。
男人语调戏谑,杀意却是实打实的:“原来偷偷藏了男人。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那场噩梦的阴影还紧紧笼罩着琥珀,她现在的脑子有些迷糊,根本想不到太多。
她晕头转向的,凭着本能去勾他的腰:“别去。我好困啊。”她钻进他的怀里,揪着他前襟的一点布料,满意地把头枕在他的胳膊上。
两面宿傩:……你这样影响我杀人了。
如同船靠了岸,琥珀沉沉睡去,呼吸逐渐绵长平稳。
两面宿傩用眼神描摹怀中的女人,她睫毛上还压着沉沉的泪珠,脸上有泪痕,鼻尖泛红,眉头微微皱起。
啧。
好像一只被大雨淋湿的委屈小狗。
鬼迷了心窍一样,他尖利的指甲微微曲起,动作堪称小心地擦拭掉那点泪水。
两面宿傩烦躁地动动手臂,侧身躺下去。
希望雨再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