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咱们这趟能挣多少钱?”
祝大春躺在两头异兽中间,身上盖着狍皮褥子,既暖和又稳当,精神头恢复不少,还有心情说话。
周炮头回头笑道:“两头异兽,少说也值七八十两!”
赵林故意问道:“你不是说光熊罴就能卖六七十两吗?多打了一头彘豪,怎么没多几个钱?”
周炮头汗颜道:“这个……兄弟莫生气,熊罴皮子上全是窟窿,算是糟蹋毁了。”
“毒物用得太多,熊掌和熊肉也不能吃了,咱们总不能昧良心卖出去害人吧?”
梁松调侃道:“合着就剩熊胆了。”
周炮头“嘿嘿”笑了两声,努力找补道:“彘豪皮子大体完整,獠牙和鬃毛也能卖钱,它俩凑一块,钱也不老少了。”
“别的不说,光这两头异兽往村子里一摆,哪怕过个几十年,只要提起咱们四個的名号,谁不得竖个大拇指?”
祝大春和梁松听了,不由自主地点头称是,这确实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赵林也笑道:“你是炮头,你说的都对。”
玩笑归玩笑,他对这趟收获还是非常满意的,有了银子,不但能把兄长赎出来,以后也不用再过苦日子。
还有熊罴的精魂,可以说是意外之喜,自己一个人无论如何也猎杀不了这么强大的异兽。
四个人说说笑笑,沿着来路蹚过糙皮桦树林,老鸹岭已经遥遥在望。
“哒哒哒……”
忽然马蹄声响,七骑乘马踏着飞雪从山坳一侧冲出来。
马上骑士清一色的身穿袄毛朝外,皮朝里的鹿皮衣裤,脚蹬牛皮靰鞡,腰里别着马刀,一杆长枪插在马镫上。
说笑声骤然停止。
看见这些人的打扮,赵林心里一沉,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妈的,走背运碰上胡子了!”木筏上的祝大春呸了一声。
周炮头脸上早没了笑容,低声言语:“你们别说话,我来跟他们打照面。”
“吁……”
七匹马在距离赵林等人五丈开外的地方齐齐勒住缰绳,中间一人手执马鞭,居高临下道:“对面何人,报个蔓儿!”
说话的人四十来岁年纪,勾鼻尖嘴,留着三缕长须,头戴貂皮帽子,身上罩一件长袍,打扮与另外六人不同,看起来是领头的。
报蔓是山匪黑话,自报家门的意思,这人一开口就坐实了土匪的身份。
周炮头双手抱拳举过左肩向后一摆,说道:“我等是附近猎户,没粮过冬,进山打围子。”
赵林听村里的猎户讲过,遇见胡子不要抱拳,因为这个动作很像披枷带锁的样子,胡子最忌讳这个,得按周炮头的姿势来。
“没开春就打围子?”
胡子头领往几人身后看了一眼,轻轻“哼”了一声。
周炮头拍拍身上的老棉袄,自嘲道:“这不是日子过不下去嘛!敢问好汉是哪个绺子的?”
胡子头领没说话,左边一骑出列,骑者是个长着一对金鱼眼的汉子,只听他扬声道:“好叫你们知道,我家大掌柜是钻山豹……”
听到“钻山豹”这三个字,梁松浑身一震,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赵林侧目看了他一眼,心想真是冤家路窄,偏偏回家的路上遇到胡子。
金鱼眼以为梁松被他们的名头吓住,倒也没甚在意,继续说道:“眼前这位是我们顺天梁,刁六爷!”
梁松为了报仇,这几年搜集了许多关于胡子的消息,赵林这几天跟他闲聊也略知一二。
胡子有一套完整的组织架构,大头目叫大当家,其下有二掌柜、三掌柜,再往下就是“四梁八柱”。
四梁指的是冲锋陷阵的顶天梁,管理粮务的顺天梁,负责警戒的应天梁和军师托天梁。
八柱则是绑票、谈判、情报、保镖等更细的分工头目。
眼前的胡子头领是顺天梁,名字里称六爷,显然在胡子中身份地位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