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威胁到太子殿下的安全。”岑威坦然回视陈玉的目光。
陈玉眼中浮现狐疑,正想追问,又听见岑威的解释。
“如果殿下几十年前的乱象重现,没有人能独善其身,龙虎军如何休养生息?”
这个理由委实令陈玉找不到破绽。
况且岑威只是拿出铁证,然后告诉他,他与太子故意表现出的疏离,已经被识破。岑威既没有探究,他为什么能得到太子的信任,也没有以此为把柄,威胁他必须做什么。
主动权尽数掌握在岑威的手中。
陈玉能做的事,只有保持沉默,尽量在避免惹怒岑威的情况下,观察对方真正的意图。
“岑兄说的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面露苦笑,聪明的避开与自身相关的疑惑,免得在不知不觉中透露更多的信息,指着岑威手中的半月形暗器问道,“破秋日的哪件事,有鞑靼参与的痕迹?”
岑威主动拿出半月形状的暗器,本就是打算借陈玉的口,向太子透露些消息,自然不会中途反悔。
这种半月形的暗器来自比鞑靼更遥远的游牧民族,他们只与鞑靼交易,通常不会涉足瓦刺活跃的范围。但是暂时无法肯定,这枚半月形暗器究竟来自鞑靼还是瓦刺。
因为鞑靼和瓦刺之间的关系时好时坏,背地里的秘密交易,连陈国公都没办法尽数洞悉,岑戎调查的时候也只能连蒙带猜。
能够确定的是半月即使在鞑靼也非常难得,等同荣誉和赞美,对草原民族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岑威拿出腰间的另一枚半月,这是岑戎从北疆军废弃的盔甲中找到的那枚。同样是巴掌大小却很难看出是半月的形状,自上而下,遍布凹凸不平的痕迹,依稀还能看到细小的豁口,看上去就像是从软甲上脱落的铁片,完全与岑威右手中的半月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怪不得会混在废弃的战甲中,落入龙虎军之手。
“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半月绝不会出现在中原。”岑威示意陈玉比较两枚半月,低声道,“这是破秋日,我在东宫已经烧毁的偏殿中找到。”
只有两种可能。
草原异族亲自参与,后宫突如其来的动乱和东宫纵火。
有汉人被草原异族委以重任,不慎将作为信物的半月落在东宫。
可惜那日的情况过于混乱,如同曾备受太子宠爱的异族奴隶悄无声息的消失,许多在东宫伺候的宫人也从此不见踪影。
想要获得更多的线索,只能隐身暗处,静观其变。
只要丢失半月的人还活着,肯定会再次出现。
岑威将在东宫找到的半月留给陈玉,意有所指的道,“这个留给你,算是我的诚意。”
陈玉望着岑威的背影,数次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出任何追问的话。
他很清楚,这场突如其来的‘交心’并不公平,从头到尾,主动权都在岑威的手上,完全是岑威想要让他知道什么就透露什么信息。
可是这样的坦诚公布,又有什么意义。
只要不是孟长明那样的疯子,怎么可能在完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之后,依旧能发自内心的笑得出来?
某个瞬间,陈玉清晰的认识到,程锋说他蠢笨,并非是故意磨练他的心性。
在京都,他已经遇见太多琢磨不透的人,孟长明、太子、岑等等!
陈玉的脑海中忽然有灵光闪过,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视在日光中,美丽的如同银色泉水的半月。
岑威知道太子对他的信任,所以愿意将这枚半月和在破秋日的发现告诉他,以此表达诚意。
只要将重复出现的多余之人去掉,逻辑就会变得通顺。
岑威想向太子表达诚意,只需要传话的人长嘴,不需要传话的人长脑子。
陈玉面露苦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因此生气。
直到听闻岑威离开陈府,径直前往梁安的住处,陈玉才彻底放下困惑,吩咐仆人去整理他的衣物。
相比梁安,他似乎也没必要太在乎,岑威是怎么看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