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诏狱的“狱”不是监狱的狱,而是地狱的狱,这话实在不假。
诏狱是一个半地下的监狱,大门开在地面上,接着便是长长的台阶,越往下走越深,光线和声音渐渐隔绝,仿佛是真的通往地狱。
地底的牢房阴暗潮湿,一走进去,一股森然的冷气扑面而来,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牢房深处还时不时传来三两声惨叫,听得人瞬间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顾云霁被绑在刑架之上,手脚都被死死地捆着,动弹不得。
或许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先前那个凶神恶煞的飞鱼卫放松下来,动作漫不经心,周身的煞气却在这幽暗环境的加持下有加重的迹象,像是一个慵懒的阎王。
“阎王”铺开纸笔,开始了无聊又枯燥的提问:
“姓名?”“顾云霁。”
“年龄籍贯?”“二十一岁,松江府华亭县人氏。”
“何时入的仕?现任何职?”“景丰五年秋科举入仕,现任翰林院编修。”
他问一句,顾云霁便答一句,废话一样的问题问完之后,飞鱼卫又换了另一种方式提问:
“你从小生活在松江府,十八岁中探花之后,家人才从华亭县赶来,和你一起定居京城?”
“是。”
“你十五岁离家前往鹿溪书院求学,拜山长徐承裕为师,后于三年前娶其女徐氏为妻,并与徐氏育有一女,现今两岁?”
顾云霁咽下一口郁气:“……是。”
“你与定国公苏旗、翰林修撰程炎一起在鹿溪书院读过书,有同窗之谊,现……”
“你这究竟是在审问,还是在查户口?”顾云霁实在忍不住了,打断了他,“不是要查我徇私舞弊吗?那就早点进入正题,这些事情你们自己就能弄清楚,没必要浪费时间问我。”
“哟,都到了诏狱了,还敢质疑我。”
飞鱼卫饶有兴趣地站起身来,走到顾云霁看着他的眼睛,阴沉沉道:“顾云霁,我有必要提醒你,这里是诏狱,你得遵守这里的规矩。别的不敢说,至少我赵繁的规矩是,犯人在我审问期间只能答,不能问,明白了吗?”
顾云霁紧紧地抿着唇,没有说话。
赵繁也不在意,从善如流地采纳了他的建议,跳过了无聊的提问环节:“好吧,既然你不想浪费时间,那咱们现在就开始正式审问。”
“有人检举,会试前夕你与同乡白兴嘉私下见面,暗中约定阅卷之时一定将他的卷子推荐给副考官,以提高他被录取的概率,可有此事?”
顾云霁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检举?何人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