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想睡。”
&esp;&esp;她不以为意,借着这股黑暗精准无误将新薯条够到嘴边。对方却松开手霸道抢走,紧挨着自己坐下。
&esp;&esp;关千愿扭头看他。一身新装束,但还是简单的白衬衣黑色运动裤。里面搭了件贴身白背心,勾勒出胸膛肌肉的优越线条来,帆布鞋也是随意半踩着鞋跟出来的,露着骨形明显的脚踝,筋肉分明,上面还沾了些沙子。
&esp;&esp;她瞥了眼他随海风轻扬的发丝,乱蓬蓬的,居然还有些长,有点像少女漫画里的不良少年,就差没染色了。
&esp;&esp;“你发蜡呢?”
&esp;&esp;“洗掉了。然后在你床上睡了一会儿。”沉琮逸又去掏她的薯条吃,见她微恼,忙举起双手告饶:“我没乱动你东西,被子都没盖。”
&esp;&esp;关千愿眉头轻蹙:“你不怕再感冒?”
&esp;&esp;两个人都是历经一番折腾后生了场病的,更何况他还不停反反复复。无可奈何伸手盖在他额头上浅试下体温:“现在温度还行。”
&esp;&esp;他眨眨眼微微一笑:“我身体素质一向很好,你不跳海屁事没有。”
&esp;&esp;“……”她懒得跟他多讲,只如实说一句算是掏心窝子的话:“我要是真去死也不会折腾这么大场面,又累又丢人。”
&esp;&esp;“要是累了就想想我。”他抓起她的手包在掌心中努力暖着,关千愿一怔,收复掉一丝自相惊扰的桃色情绪,顺了顺裙摆,继续看电影。可大屏幕却不按套路来,《爱在》的第三部收官之作才播放过半,就切了伍迪艾伦的《业余小偷》。
&esp;&esp;明明上一秒还沉浸在男女主角步入中年,在一地的鸡毛蒜皮中不断爆发争吵的好奇探索中。关千愿有点生气,咬着零食的手一抖,薯条断了。
&esp;&esp;沉琮逸看她一眼,没忍住笑:“你觉得看他们为了孩子吵架很有意思?”
&esp;&esp;她理所当然点点头:“吵得还不够狠,可以当不婚绝育片来看。”
&esp;&esp;沉琮逸被她说愣,正想反驳些什么,激昂澎湃的片头曲结束,正片开始叙述,旁白低下来,周边的沙滩却响起较为清晰的衣物窸窣声。
&esp;&esp;两人一怔,默契环视一眼,倒是没那种真枪实弹肉贴肉的,但迭在一起舌吻摸索的情侣不在少数,看情形也快了。
&esp;&esp;沉琮逸扶额,自己替别人尴尬的那种弱智思想又来了。沉着张脸拉身边的女人站起来,说是不看了。对方却还意犹未尽:“这有什么。”
&esp;&esp;“?”
&esp;&esp;“正常生理现象而已,儿女之常情。”
&esp;&esp;“……”他不由分说拉她离开:“但小朋友偷窥这种事晚上会尿床。”
&esp;&esp;关千愿毫无睡意,不愿回酒店,挣脱他的掌控靠近海浪,近距离看着:“沉琮逸,我们都是理科生,不要信这些东西。”
&esp;&esp;“我大学转了工科。”
&esp;&esp;“那也一样。”
&esp;&esp;沉琮逸搓了搓鼻尖,微微一笑。关千愿望过去,海风把他白衬衣下摆吹得整个膨起,刮过长裤时修勒出笔直颀长的腿型,懒洋洋趿着帆布鞋,就这么一步步紧跟在她身后。月光被云层半遮半掩,撒了些光线下来,除却海面,偷偷匀了一些分给男人身后留下的脚印,逶迤了一地的星光点点。
&esp;&esp;他循着她的目光低头望过去,没看到什么,笑着问她:“怎么了?”
&esp;&esp;“伍迪艾伦的电影你看过几部?”
&esp;&esp;“没几部,我觉得他挺能聊的。”
&esp;&esp;关千愿低低一笑,这算形容的比较委婉了,毕竟老头是业界公认的能唠叨。
&esp;&esp;“我也不爱看,但有一部看过很多次。”她背手扭头看他一眼:“蓝色茉莉。”
&esp;&esp;“说实话有点印象……”沉琮逸唯一思忖:“女主是家道中落的那个?jase?”
&esp;&esp;“嗯,她是个骄傲的女人,家中破产婚姻失败……然后被琐碎的生活所打击。”
&esp;&esp;凌晨的海边温度只会越来越冷,她干脆踮脚离开沙滩,往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冷饮小店走去:“请你喝饮料。”
&esp;&esp;两人相继落座,想起子夜时分蒋雯从这里回去的落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一下,继续跟他聊着茉莉的悲惨生活:“我觉得骄傲的人最怕迷失。如果骄傲失去了支撑它的理由,那么人生的意义都彻底被颠覆了。”
&esp;&esp;沉琮逸不认同:“那是她太过于悲观,没有一点幽默感。人其实可以用很多理由把平淡的日子过下去。”
&esp;&esp;“什么意思?”说实话她不认为他一个富家公子能对一部讲述落魄贵妇的电影说出多么一针见血的见解,毕竟人生皆由大事小事逼迫而成,没有经验,何来沉淀。
&esp;&esp;他仰头喝一口冰柠檬水:“我认为幽默的前提是自信,只有自信的人才能成为幽默的人,因为幽默的本质是自嘲。”
&esp;&esp;关千愿有些好奇:“那你是幽默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