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毓卿在马车中,将金永修的话全听了去,黑暗中嘴角弯起讥讽的弧度。
金永修丢了武陵绝不是因为人手不足,根本原因是粮草不足。
打仗烧的是钱粮。
江夏王起兵前就把荆州百姓刮的差不多了,而金永修为了尽快立功,筹措粮草的时候干脆就地劫掠百姓,堂堂朝廷将军比土匪强盗还要下作恶劣。
这附近上千里地都被他残忍无情的像犁地的耙子一样刮的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肯留给百姓。
他们自踏入荆州之后,所见所闻皆是土地荒芜,十室九空,沿途的树皮草根都要被逃难的百姓扒拉干净了。
百姓完全刮不出来油水,士兵们厌战情绪严重,毕竟士兵都是底层百姓出身,谁愿意杀老百姓抢粮食?跟畜生有什么分别?
只要江夏王截断了他粮草补给线,他除了带兵奔逃溃败,别无选择。
再打下去,他只能杀老百姓拿人肉当军粮了。
在平叛江夏王之前,京城里有谁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物,都以为金永康就是金家的幼子了,哪知道金家还有个金永修?可见被郑国公夫人压制的完全没有声响。
这人年纪轻轻,心狠手辣,只为自己升迁出头,完全不顾百姓和士兵死活,真正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偏偏皇上和太子就喜欢这样的人,觉得金永修是自己人,陆惟就是外人,不可信。
“你可真是有本事!”金永康大骂道,“好好的城池在你手上丢了!金家列祖列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叫我如何跟皇上和太子殿下交代?”
金永修身边的副将忍不住说道:“战事失利如何能怪我们大人?前几天东海王,蜀州王也举旗造反了,率大军加入了江夏逆贼,两方人马夹击我们!要不然,我们大人早擒住江夏王这个贼首了!”
“什么?东海王和蜀州王也反了?”金永康惊道。
金永修和副官都没再搭理他。
金永康胆战心惊,跟金永修说道:“你派上一千……不,一万人,护送我去皇上那里!”
这鬼地方他不待了,太危险了!
金永修皱眉,压着火气说道:“皇上不在零陵。”
“不在零陵?”金永康惊了,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会不在零陵?”
金永修忍无可忍,轻蔑的看着他,“我都退守南阳了,皇上怎么可能还在更前方的零陵?”
这人不过是会投胎,投到了嫡母的肚子里。可惜人生的运气都用在了投胎上,脑子蠢的令人发指。
“皇上在哪里?”金永康心惊肉跳的问道。
金永修这话背后的意思简直叫人不寒而栗,江夏王叛军不过是强弩之末,而皇上又带了几十万大军御驾亲征,出征前谁不觉得大夏朝廷胜券在握。
哪知零陵和武陵等重要州府又被江夏王夺了去,朝廷军一路溃败到了南阳!
他们不过在山里迷路,转悠了几天,前线形势竟然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稳赢的局面落到这种境地,叫人不敢置信。
金永修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南阳知府衙门,“皇上就在那里。”
连同暂时退守南阳的几十万朝廷军,把不大的南阳城挤的水泄不通,路两边或坐或站或躺的挤满了士兵。
天上还飘着小雨,尽管沿街的店铺都已经被征用了,但依旧安置不下这么多士兵,没能挤进屋里的士兵们只能在外面淋雨,一个个脸上满是残兵败将的颓废麻木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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