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寂顿了下,冷哼了声,道:“你休得指桑骂槐。”
赵寰诚恳地道:“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大千世界要前进,都得以华夏文明为正统。西夏,金,大辽,各自为政,皆是权贵们枉顾百姓的性命,满足自己的野心,享受无上权势罢了。”
寒寂放下茶碗,蹙眉道:“如今你连金兵都对付不了,考虑得着实多了些。”
赵寰闲闲道:“那是因着我不想骗你,等打完金贼,我再收拾你易如反掌。我是君子,你总是不信。”
寒寂不禁斜了赵寰一眼,却没有出言反驳。
这句话倒是如此,等到打完完颜宗弼,赵寰再翻脸,他也无可奈何。
赵寰更毫不留情指出了事实:“你决定与你的同胞们一起上战场,无需我也一起跟着你去。你很聪明,如此选择的话,你的兵还有几分活着回来的可能。因着我会感激你,会不遗余力驰援。其实,你又小人之心了,只要为大宋而战的人,我都不会在背后捅刀。你看完颜药师与武熊,我可有亏待他们?”
赵寰真不怕领兵前去冲锋,她知道寒寂是聪明人。他还多了几分慈悲,对百姓有几分怜悯。
正因为这几分怜悯与慈悲,寒寂才会纠结。他是辽国人,他要为他的国而战。
赵寰理解,同样不会同意。
寒寂的兵,她抢到手上,他们也不会听令于她。她得让这群兵发挥最大的优势,尽量能活着回来。
毕竟,以后这些可能都是她的力量。
听到赵寰提及完颜药师与武熊,寒寂很是无语瞪了她一眼。
两人岂是赵寰的对手,压根无需她亲自出马。就凭他们彼此之间门的内斗,原来的金兵俘虏加上冲锋陷阵,如今也没剩下几人。这次他们同样前去了开封,不知这一战下来,还会活着几人。
赵寰笑眯眯道:“等到开封府打下来之后,我让完颜药师与武熊他们,加入你的先锋营。”
寒寂不知说什么才好,心情十分低落,涩然道:“这里面的关系还真是复杂。有金兵,辽宋金的叛贼,曾经的金兵,辽国兵,加上大宋的兵,好一场混战。”
赵寰轻快地道:“所以,以后不要分那么清楚,都是华夏子孙。”
寒寂深知赵寰不会放弃,与她联手
不,赵寰不承认联手,她明着表示,以后不分辽宋,其实就是没了辽。
寒寂连着喝了好几口水,温水下肚,他的心情平缓了些,放下茶碗,肃然道:“无论生,还是死,就这一次罢了,反倒痛快。只你要记得,好生善待我的同胞。我已经上愧对祖宗,不能再下对不住黎民苍生。”
赵寰亦郑重起誓:“绝不食言!”
寒寂深深看了赵寰一眼,举起清水碗,与她清脆相碰。
一弯月牙垂悬在天际,朦胧清辉笼罩着汴京城斑驳的城墙。远远望去,那么熟悉,又那般陌生。
浮生若梦。
姜醉眉赶了几天路,离开封越近,她越惶恐不安。
此时,她直直坐在马上,眼睛干涩,心悬在半空晃晃悠悠,又好似空空如也。
回家了啊!
赵寰说,她们其实再也没了家。
林大文心情与姜醉眉一样,眼前的一切都令他感到不安。他曾经魂萦梦牵的家,与他只隔着一堵城墙。
他能清晰记得每一条巷道,每座城门的气味。铺子里伙计们的笑脸,高唱着迎客的叫喊声。
但他心底清楚,一切都不复从前,他已经没了家。
城墙上,很快传来了喊杀、刀枪相撞的打斗声。阵阵惨嚎喧嚣之后,城门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