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蒙古军势又开始慢慢移动,这一次,大约两千名全身盔甲的军人在黑色战旗的引导下前行到大阵前方。
一直冷静如常的王登的嘴角突然抽搐了一下。
“黑军!是黑军!”
不知道北方情势的人,都不曾听过黑军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
大约二十年前,蒙古名将木华黎受成吉思汗铁木真给予的国王印绶,作为对金作战的总指挥官南下攻金。
还没有和金人交战,地处辽东的金国兴中府豪强石天应先率众来降。
石天应是北方有名的豪杰,不但弓马娴熟,武艺绝伦,而且擅长制造攻守器具。木华黎大喜之下,当即授予他官职,命令他随军南征。
而石天应前后跟随木华黎经历大小二百余战,身先士卒,所向无所不克,军中称颂其勇。他的部下全部使用黑色旗帜,时人目为木华黎帐下能战的精锐部队之一,人号“黑军”。
当然对宋军幸运的一点是,现在这支军队的统帅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以一身弓马功夫横扫陕甘各地,让金人心惊胆战的石天应了。这名蒙古帝国深以信赖的骁将在一次金军对河中府的反攻中力战阵亡,而从此在北方再也不闻黑军的名号。
“没想到他们还在,真没想到他们还在!”王登咬着牙恨恨的说道:“罢了,也不枉来这一趟沙头市,便痛痛快快的大战他一场吧。”
但听得阵鼓隆隆,黑旗下一队队武士手执长戟,或执刀牌,井然肃立,跟前番攻城的汉儿军部全不相同。
当先的千户长一声喊,黑军在玄旗的指引下带着云梯阔步向前。
守城兵士都被这森然前行的精锐部队所震动。
蒙古军也箭支援第二次的攻城行动,箭矢飞蝗般乱射而来。
“竹将军!开火!”当黑军进入射程之后,竹将军向着敌军动了猛烈的炮击。
一轮轰炸后弓箭手马上开始接着用羽箭进行补充杀伤。
但是与先登部队惊慌失措的表现相比,尽管犀利的铅子石弹也同样放倒了不少人,经过短暂而混乱之后,黑军甲士迅恢复了队形,以更加迅捷的脚步冲向了已经没有阻挡的寨墙。
城上的弓箭手已经习惯了战争的节奏,他们一刻不停的放箭,不断有黑军士兵中箭倒下,可是剩下的将兵们对同袍的伤亡似乎视而不见,他们头上顶着团牌,只是一味的向前猛冲。
“放箭!放箭!”队官们严厉的催促着弓箭手们拼命的拉开弦,用最快的度将羽箭向城下倾泻。但似乎所有的努力的都不足以阻止黑色的旗帜突破尸体填满的城壕冲到寨墙下方。
虽然三日建城在任何角度来说都可以称作一个奇迹。但草就的夹土木桩毕竟不能和高大的城墙相提并论。
一瞬间数十架云梯被竖起,上面都爬满了全神贯注准备登城的士兵。
“鞑子要登城了!”呼延瑀在寨墙上来回奔跑提醒着:“准备好勾叉不要让云梯靠近城头!”
说话间云梯向墙头猛靠了上来。
正好有一架就要撘靠在呼延瑀身边的寨墙上,几名兵士都拿着勾叉和长枪想要把它推开,却都刺了个空。趴在云梯顶上的士兵手舞破阵刀大声呼叫着,就要靠上墙头。
一个背嵬武士冲了过来,将手中的铁叉朝着那云梯奋力刺去,正好插住了云梯上的横杠,他双臂角力一推,带着几名登城兵士的惨叫声云梯向后翻倒。
“眼要准,手要狠!训练的时候长官没有教过你们吗!“刘整冲着那几名刺空的军士大声咆哮:“敌人的云梯再上来,不要给我留情面统统推下去!”
试图登城的云梯大多被守城者的勾叉和长枪打翻。只有两三架勉强靠住了寨墙,黑军的兵士们开始向这些云梯靠拢,拼命保住这些仅存的战果。
守军们照着城下敌人密集之处,滚木和礌石雨点般打落下来,巨大的打击从天而降,片刻就杀伤了不少黑军,城下的兵士们依然呼喝声雷动,坚定围拢在仅存的云梯周围。
刘整抽出腰间的破锋刀想去砍断已经靠墙的云梯,却没想那云梯上端早已经绑上了铁钩抓,仅仅的抓入木桩内难以斩破。
一名全身锁子甲的彪形大汉手顶铁盾从云梯上一跃而上,站上了木墙,左手铁枪一闪,将一名挥刀看来的土龙军兵士刺穿了身体。
大汉抽出短枪,朝身后的旗头大声喝道:“把旗子给我插到这贼厮鸟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