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再也不料这小混蛋居然说哭就哭了起来,俞文照哭得伤心凄惨,那绝没半点的作假,心头都道:“这小子说话做事都混蛋得很,原来身世却这般惨法,倒想不到他还有些想念父母的孝心。”
俞文照哭了一会,突地跳起来,眼着眼走到长孙子奇马前,一把拉住他左脚,长孙子奇一个不防之下,竟被他拖着脚拉下了马来,重重地摔在地上,神马堂那些随从吃了一惊,俞文照已是跳上了马背,手中虽没有鞭子,但他一掌拍下,那马再是神骏,也吃痛不过,灰溜地嘶了一声,扬蹄向在马场中狂跑了起来。
长孙子奇也是莫名其妙,却并不发怒,睁着眼呆呆地看着俞文照在马场上死命一般地拍马,高声叫道:“喂,小乞丐,你干么抢我的马?”
俞文照见那几个随从已是纵马围截了上来,便不再打马,却翻身滚落了下来,在草地上摔了一跤,这才爬起来道:“关你什么事?”
一个随从大喝道:“小少爷问你话,你便好生地回答!”
长孙子奇却道:“算了,这小叫化也不过一时伤心愤激,我又没伤着什么?喂,小叫化,你怎的走了,要到哪里去?”
俞文照捡起了自己的化子棍和要饭碗,冷冷地连头也不回:“关你屁事!”
长孙子奇道:“小叫化,你若没地方去,就留在我们这里好不好,我叫人安排你去做些事情,总也好过到处流浪。”
俞文照怔了怔:“老子抢了你的马,你不生气?”
长孙子奇道:“这些小事值得我生气么?你留下么?”
俞文照想了想:“那么老子不挑水喂马,我扫地好了——但工钱呢?”
长孙子奇道:“你只扫地,我也依你,一个月给你三两银子,行了么?”
俞文照想了想,点点头。
这一天上午,纪春秋从神马堂回来,刚走进自己住的那大院子时,便觉得穿着仆役衣裳在扫地的那小厮极是眼熟,没来由地心头一惊,想不起自己几时曾见过这人,正好扫地的那小厮一回头,冲他笑了笑,纪春秋看得分明,正是俞文照,又是惊奇又是好笑,再也想不到这小鬼神通广大,居然混进了神马堂做起扫地的杂役了。只是他也知道神马堂逐鹰旗下弟子把自己带来的每一个人都盯得严严实实,自己除了装作沉缅酒色之外也不好有半点异动——虽然逐鹰旗下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够自己杀一场的,但总也不敢打草惊蛇,坏了王砍的大事。
纪春秋面上不动神色,转身便要进屋,却听得远处一声凄厉的哨声,他在神马堂十来天了,对这些发哨传讯的底细也知道了些,此时听得那哨声凄惨尖厉,知道这是神马堂里有了变故,便又走了出院子,向神马堂走去。
前面迎来了神马堂的何管事,道:“纪大爷,堂主他老人家请你去一趟!”
纪春秋沉声问道:“是不是那三个魔头来了?”
何管事道:“并没见着敌人的踪影,只是七杰中的赤兔白起凤和青骢阎靖被人暗算了,堂主见那两人死相太过怪异,怕是那三个大魔头到了,因此便请你一看。”
原来神马七杰是长孙庸厚才收罗到手下不到三年的帮手,故意用了古时名马来作为七人的外号,赤兔白起凤,乌骓郭宝山,骅骝,紫电刘三河,青骢阎靖,追风马方德,以神驹谢正为七杰之首,这些人名头听来虽威风,但在纪春秋眼里却连十两银子也比不上,此时听得七杰里头死了两个,淡
淡地道:“这两个家伙是什么样子?”
何管事道:“这两个人喉头被咬断了,全身再没其他的血迹,但是这两个人身上皮肉紧缩,像是被人在死前把身上的血全都吸光了的一般。”
纪春秋点点头:“堂主他是不是也料到那必然是吸血老张下的手了,只不过想要叫老纪我去确认一下?”
何管事道:“堂主他老人家有七成认定是吸血老张下的手了,但他老人家生平也没见这吸血老张杀人,而整个神马堂上上下下,也只有纪大爷跟这些人相处过,而且时间还不短,因此堂主便吩咐在下前来相请了。”
纪春秋道:“其实我也不必去看了,天下虽大,除了那个吸血鬼之外,还有什么人能把人吸成干尸?虽然这吸血鬼喝人血的法子并不固定,但我也曾见过他当年吸人血过,当时他吸的是一个金人的什么将军,那家伙带兵来打鬼愁谷,却被吸血老张一个人便冲进金兵中去,随手便抓了那个家伙出来,然后把那家伙的喉管咬断,把他血吸得干了,当时那些金兵吓得没有人敢出声,吸血鬼把那金人将军吸干了之后,我和丁高天便带着人杀出去,那些金兵竟然被吓得呆了,连手都不敢还,再加上鬼愁谷里杀出去的足有上万人,那些金兵却不过一千来个,不到半个时辰,便尽数杀得精光。”
何管事听得咋舌,道:“堂主吩咐了,还是请纪大爷去看一看,大家商议对策才是。”
也不要说纪春秋精明过人了,便是鬼愁谷里的其他人也早便发觉了神马堂派了逐鹰旗暗中盯自己的梢,明明是信自己不过,却一个个只得隐忍不好发作,纪春秋点点头,跟着何管事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