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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是对是错（第1页）

钟无用待要说话时，吸血老张居然头下脚上从六七丈高的崖石上落下来，钟无用再也不料吸血老张胆子这样，居然敢对自己用这一招撑云式，只是吸血老张下坠得极快，根本不容他细想，这一掌威势极强，压得他都透不过气了，他也不敢撄锋，左脚一点地，便向旁边滑出了丈余。

吸血老张明明一掌落空，自数丈之高处倒撞将下来，再加上自己的势道也极是强劲，眼见是非要硬生生撞断自己腕子手臂不可，连钟无用眼里也现出了些奇怪的神色，知道吸血老张这一下重则送命，再轻也是要重重受伤，少说他的左臂也要废了，却不想吸血老张伸左手使撑云式招式未老，左掌便已触地，他的手臂撑在地上便不动，头直向地上撞去，眼见便是破脑飞浆之惨，他却接着一个跟头，翻出四五丈远，把自己的力气和下坠之力横转了方向，站定在长草中阴阴地笑了，看着吃惊得呆住了的钟无用。

钟无用脸色大变，但他二十多年前跟吸血老张并称为祁连双绝之时便已是老得不能再老，也老得再不能老的湖，知道吸血老张这一下虽然没有受伤，但却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下手良机，想也不想，欺身直进，手脚齐施，一式飞花穿风击出，吸血老张冷笑：“有这么便宜么？”劈空便是一掌，虽则他是急促出手，但掌力却极强劲得很，钟无用身子晃了晃，吸血老张也不过退了一步，钟无用得了这样大得好机会，他却只稍稍落了些些下风罢了。

吸血老张被钟无用一掌震退，随即身随意转，避开钟无用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势，待得钟无用攻出了六招，他便已完全调匀了内息，吸了口气，两手飞拂，如轻蝶如淡烟，飘飘然却双诡异凌厉，刁钻毒辣，钟无用此时已知归无期武功在自己之上，自己全力抢攻，乘对方力竭之际兀自奈何不了他，此时吸血老张精神一振，钟无用却还是悍然地猛打猛攻，眼里也暴闪着凶光。

吸血老张力气回复，也毫不相让，硬格硬架，重击狠打，再也不说半个字。

两人这一交手便是两个时辰，斗到分际，吸血老张渐觉钟无用力气不继，知道他这些年武功委实没自己进步得快，十二恶人六七年前遇着了俞文照，相互之间亦师亦友，各人之间相与切磋钻研，再加上屠还原那奇异的回复功力的法门，较之七年之前长进了少说也有一倍，而钟无用虽然也在苦练功夫，但一来只身一人，无师无友在一旁指点教益，自己武功之中有破绽也极难发现，非便极难发现，甚至还自以为是，二来又要分心在神马堂里暗中保护，两人硬拼了两个时辰，出手之间全无花招可以讨巧，本来吸血老张功力就高过钟无用太多，而且交手经验更是丰富得多，自然是钟无用先衰落下去，吸血老张瞪着眼，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突地使了一个虚招，右手突起，向钟无用眉心戮去，这一手正是他从丐帮化子棍法里的那一招坐地撒泼演化过来的，钟无用识得厉害，虽然力气难以为继，却还是本能地向后倒踏一步，左掌一圈，便要去格吸血老张跟着过来的一记铁拳，这一掌刚递出去，便觉得不对，接着掌心一痛，急忙退后。

吸血老张却没追击，故意让钟无用去看自己的伤势。

钟无用左掌微微一痛发即发麻，提起手来看时，原来他掌心劳宫穴被吸血老张指甲剌了个小孔，连血也没流出来，但刹那之间，他的掌心处却已污黑了铜钱大的一块。

钟无用盯着吸血老张，眼里都要冒来

了，但吸血老张眼光却也正对了他的眼，毫不回避，嘴角现出一丝恶毒的笑，等得钟无用借着皎洁的月光看清了自己的伤时，这才双手十指伸出，钟无用这才见他十个指甲少说也有半寸长，显得突兀奇异，知道自己掌心中的毒他是他藏在指甲中的，却并不说话，两人的眼光凶狠暴戾，仿佛是在荒原上相遇的两条饿了的恶狼，死死盯着对方，再舍不得把眼光移开片刻。

吸血老张狞笑着步步进逼，钟无用竟也一步一步地迎上来，两人眼睛连眨也不眨，虽然两个武功强弱已分，但钟无用竟然气势还是不比吸血老张稍弱，眼中全无惊惧之意，左手提起来甩了甩，用右手把左手的指头蜷起，成了拳头，放在嘴边吹了吹。

两人走到相距不过五尺之处，齐地一声大喝，两人又是一拳直出，根本没有半点花巧，砰地一响，吸血老张嘴角流出一道如蚯蚓一般变曲的血来，钟无用却吐出了一大口血，但两人眼神却更比方才更是凶狠，相视着，脸上现出残忍狠毒的笑。

吸血老张又是一拳，钟无用突地咬破舌尖，喷出一道血雾，一拳接上，两人这一下交手，居然打了个旗鼓相当，两人都各退了一步半，这才立定。

吸血老张伸衣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走到钟无用面前沉腰坐马，钟无用全不示弱，也扎下马步，两人齐地推出一掌，这一回却是钟无用使了机心，他方才咬舌头剌激体内潜能的功夫叫作残血，虽然喷的血不多，但内伤后患却是极大，只不过他为了要杀归无期，已是在所不惜，残血用出来时，武功便比平时强出好几成，只是不能持久，若是再跟吸血老张这样缠斗下去，用不到五十招，便非要灯枯油尽不可，连自己本身的真力也会全部消散，此时他只道吸血老张还是要跟他硬交一掌，一掌推出时，内力似吞还吐，既拒又接，再叫人捉摸不到方向理路，却是他存心要跟归无期比拼内功。

吸血老张当年是祁连双绝时便已精得跟鬼一般，更何况这些年来十三恶人朝夕相处，钟无用这二十年来却极少跟人打交道，心性反不如从前精明，他打的主意哪还能瞒得过吸血老张？

吸血老张右掌对上去，钟无用刚刚要全力发出，却突地觉得手掌一空，全无着力之处，此时掌力已吐到掌心，若硬要收回不发，立时便要重伤，吸血老张掌力像是被油浸过的一般，钟无用全力相要逼拼，却被他卸到一边去了，自己又闪身到了另外一边。

钟无用掌力落空，知道自己上了当，但此时正如兵书说的一般，披对方亢捣虚，自己“形格势禁”之下，明知惨败便在眼前，却已无余力再作出反应，便觉得后脑玉枕穴上一涌，接着眼前发黑。

钟无用定了定神，嘶声道：“归无期，当年你无缘无故地杀了我的孩儿，现在杀了我，我们正好一家团聚！”

吸血老张听得呆了，委实看不出钟无用有半点说假话的样子，过得半晌才回过神来，连忙问道：“姓钟的，你当年杀了我的父母，我要找你报仇，却再也找你不着，几时杀过你儿子了？”

钟无用嘴张了张，眼神空洞：“归无期，我杀不了你，你杀了我罢。我们父子化了厉鬼也放你不过，放你不过、过……”声音渐渐没了，钟无用虽然死了，身子却兀立不倒，空洞的眼中现出死死的死灰。

吸血老张呆呆地看着钟无用的尸身，突地伸手抵着钟无用的背心，源源地把内力传将过去：“姓钟的，你醒来，把话说清楚，谁杀你儿子了

，小钟几曾是我杀了的？”但钟无用始终不曾再醒来，吸血老张杀了他，心头非但没有半点的快意，反倒莫名其妙地空虚失落，隐隐觉得自己铸下了一个大错，自己明明杀的是寻求已久的大仇人，钟无用死了之后，他忽地发觉自己杀死的却是自己最亲的亲人一般。

“钟老大方才怎地说我无缘无故地杀死了小钟？他杀了我的父母，就算他儿子是我杀的，那也算不得是无缘无故的。”吸血老张怔怔地发着怔，“他的儿子被人杀了，怎地算到我头上来了？钟老大一向为人精细，决不会说半句没有根据的话，但爹妈身上的铁砂血掌掌印，却是他钟家独门的绝招——难道我们——”

吸血老张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隐隐地觉得自己在二十多年之前便被人用阴谋设计了，额上冒出冷汗来：“小钟死了，我怎么不知道？方才怎么我不问他个清楚？难道我们都错了？我杀猎人了？”

吸血老张呆呆地看着天上将满的明月，心头闪过一阵惶恐：“错了？我们都错了？”他心绪纷乱，摇摇头，重又把思路理了一遍，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才理清，道：“此事真要想查清，便只有一个机会，我要弄清楚钟老大在神马堂是为的什么，他为的是躲我寻仇还是要借神马堂的势力找我，若是避我，那再也不用疑心了，我的父母定然是他害死的，但他真是为的要找我呢？那——”他为人虽然聪明，但事隔多年，唯一能查出来的便是钟无用是不是自己的仇人，若钟无用不是杀他一家的仇人，归无期也有王六十岁的年纪，那归家真正的仇人，使得情若兄弟的两个人反目仇杀的那个谋，只怕这一世也再无机会查出来了，而自己误杀了钟无用，更是会成为他一生到死也消解不了的心病。

吸血老张微一思索，便即要触碰到自己心深之处的伤口隐痛，突地伸右掌打了自己一巴掌，强行断绝了自己的思绪，打定主意：“不管怎样，总是先要到神马堂弄清钟老大这些年为的什么，否则我想得多了，只是徒乱心意，还是走一步看一步便是。”硬是强迫自己不去想万一自己真是错杀了人的可能，吸血老张坐在草中，调息了一会，回复些气力，抱着钟无用的尸体找了个石洞放进去，好在洞口长草挡得一般人看不见，便也不用再下功夫，吸血老张在洞中又呆呆地看着钟无用的脸，像是想要从钟无用脸上的表情看出些什么来，到得天亮，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出来。

吸血老张一路引得钟无用追赶，走得极远，直到日上三竿，这才回到中，一见着乔断手便道：“姓乔的，有件事情，要你帮我也想想。”

乔断手点点头，他也看出吸血老张心事极重，虽然他活着回来，便已经说明钟无用已经死了，但他却没半点快意愉悦之色，道：“你要我帮你想事情？说罢？”

吸血老张道：“我跟钟无用本来是极好的朋友的，你们知道么？”

乔断手道：“就算以前你不跟我们说，但到了现在，我又怎会想不出来？”

吸血老张沉吟了一会：“二十六年之前的一天，我回到祁连山的老家中，我的父母连同全家九口人全数死了，一个个都死了，连半个活口都没有。”

乔断手截口问道：“你的家人身上的致命伤可是钟无用的武功么？”

“铁砂血掌本就是钟家绝学，从未曾外传过，传到钟无用这一代时，钟家便只一脉单传，当年我家人遇害，武林之中也只他一人会这种武功。”吸血老张吸了口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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