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俞文照才醒来,回到下人住的地方,此时众人已是吃过了饭,也并没有人给他留吃的,俞文照便自己走到正在喇嘛念经做法事的灵堂外,见许多的人都在,供桌上虽有不少的果子点心,用偷鸡摸狗的法子却也拿不到,便混在一堆使女的身后跪着,却又不安份,伸了手乘黑去摸也不晓得是谁的屁股,这样子混不多时,突地身上一紧,已是被何管事一把提了起来,抓在手上大步地踏出去,重重地把他摔在地上:“你小子在这里找死么?”
俞文照见是他,不敢作声了,老老实实连屁也不放一个出来。
何管事本想要好生打这小混蛋一场,但今已是八月十四,神马堂强敌在侧,随时可能进袭,连中原武林泰山北斗的少林派都被十三恶人一阵奇袭杀得血流成河,神马堂自然也不敢稍有轻忽,何管事根本没空跟这小鬼计较,瞪了他几眼,便又去安排其他的事情了。
俞文照见在灵堂打不到主意,便到了内宅的厨房里,几个厨子正在做夜宵,要等得法事之后送给内宅众人吃,俞文照想了想,悄悄地拿了一条棍子,五记闷棍,把四个厨子和一个烧火的小斯全数打昏了,这才找了些东西胡乱地吃了,然后又用棍子把锅底打烂,接着便在灶前的柴堆里睡起大觉来。
俞文照拉干草把自己盖住了,过了小半个时辰,外面的仆人进来催着要东西,却见四个厨子倒在地上,吃了一惊,连忙却禀报了何管事,因为是内宅厨房里出了事,何管事不敢怠慢,又发觉小厮倒在灶前,定了定神,这才蹲身下来一一试探各人鼻息,却觉各人只是昏了过去,气息依然粗壮,心头也松了口气,在各人人中穴上点了一指,厨子和小厮全都醒了过来,何管事问时,五个人都说只觉得后脑一痛,便什么也不晓得了。
何管事本来觉得自己解醒五个人并没费气力,显然他们不是被高手点中了穴道,一时想不出其中的道理,只是分派了人手严密守护,严防鬼愁谷的人在食水之中下毒,便又出去了。
厨子小厮们要想重新生火,这才发觉锅破了几个大洞,一个个方才又莫名其妙地昏过去了,此时也只能大眼瞪小眼,小眼瞪乌龟,乌龟瞪王八,王八则只能瞧着绿豆狠狠地发横发狠发恨,好在神马堂家大业大,人多马多银子多,煮饭的大锅也是多得很不少,不一会重又拿了几口铁锅来,忙了好一会,这才生火开锅,做了些素食。
这一夜,除了被俞文照用小贼闷棍打昏了几个厨子之外,神马堂再无别事,王砍没来,乔断手没吱声,吸血老张也没到神马堂放过一个屁,何管事虽然觉得内宅厨房里的事情来得有些古怪,却也松了口气:“又过了一个晚上。”
神马堂在草原上势力很大,蒙古王公常常在神马堂选取好马,因此喇嘛在神马堂也规矩得很规矩,上午没事。
上午没事,但中午就出了事情了。
中午的时候,何管事正跟着长孙庸厚父子四人在议事,便听得有人报说神马堂里死了一个人。
何管事首先问道:“谁被人杀死了?”
报事的那下人道:“是马房里的一个汉人奴隶。”
长孙雷道:“死了个奴隶,有什么要紧的?”
那报事的人道:“死的是个汉人奴隶,属下本也说不要紧的,但是谢大爷却吩咐小人来相请老堂主亲自去一趟。”
长孙庸厚不等再说,便
道:“谢正一向稳重,他既派人请我们去,那必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去看看。”
那报事人道:“堂主,谢大爷还派人去请纪春秋纪大爷也一起来了,因为那汉人奴隶身上放着一块精钢打造的牌子,上在却是十三个人形。”
长孙云心念一闪,脱口道:“莫非是十三恶人的信物?”
“是十三恶人故意留下他们来过的凭证!”长孙雷接口道,他的心思也快得很不慢,知道长孙云一时辞不达意只是因为时间仓促,却并不是想不出来那块牌子的用意。
长孙父子到得马场,众人让开了路,通向里面,原来谢正已是派人把这里包围起来了,谢正听得神马堂主到了,立即迎出来,道:“启禀堂主,这个汉奴隶方才被发觉死在这里,身上却放着一块牌子。”
谢正引着长孙父子到了尸体前,果然一个面上被烙得满是疮疤的汉人死在草地上,一块亮铮铮地牌子在他胸口,众人眼光一下子便被吸引住了。
那块牌子上有十三个人形,只是被人用大力金刚指把几个人的面目捏得看不出来,但却也还是有六个人形像极是清晰,第二个人一脸凶狠的笑意,高举了一把大刀,第三个人双手各执了一把钩,作势欲击,第四人一袖空垂,第八个人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第十个人皱眉苦脸地看着手上拈着的一样东西,最右边一人肩上挑了一个引魂幡,幡上却细笔刻着四个字“吸血老张”,除这六人之外,其他的人面目全非,再也看不出来。而六人面目生动,长孙庸厚一见了第二个人便道:“不错,这人样子跟王千山有八分相似,果然是砍天刀的后人。这个人不是吸血老张么?看来这铁牌上便是十三恶人的肖像,只不知这人下手杀了汉奴,留下这块牌子是什么意思。”
长孙庸厚的话音刚落,便听得纪春秋冷冷地接口道:“今天便是八月十五了,这些人鬼鬼祟祟地,能有什么意思?”
长孙庸厚淡淡地道:“八月十五便又怎的?三个大恶人便想挑了老夫的神马堂么?”
纪春秋不作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