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会,六个人正要想找个地方避风,吃点干粮再上路,却听得数十骑在石头山的另一侧冲自己这边奔来,六个人交换了下眼色,俞文照道:“瞧瞧来的是什么人再说。”
那数十骑很快地便转了过来,却是蒙古骑兵的装束,突地见了六人六马,大是觉得突兀,带队的百夫长抬手处,众蒙古兵便抬起了弓箭,那百夫长大喝道:“我们是巩昌总帅府辖下的巡游骑兵,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纪春秋眼珠子转了转,掀开头上斗笠,迎着风喝声更大:“大胆的东西,皇上亲封的自在侯爷在此,你们还不过来拜见么?”
那百夫长大吃了一惊,他虽不知道自在侯是谁,但一听得对方竟是朝庭公侯,不觉也吓了一跳,想了想,又大声地道:“你们说朝庭侯爷到了,是哪一位,请出来相见!”
纪春秋怒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侯爷岂是你要见便能见的么,还不快些禀报你们当官的安排迎接么?”
那百夫长见纪春秋如此嚣张,心气反倒小了些,道:“若真有朝许的侯爵大老爷在,也不能怪我们,我们也是奉的帅府军令行事,职责所在,不敢轻慢怠玩,你们既不许我见侯爷,总也要让我看看朝许的公文信符,否则我也不敢擅自回报。”
王砍轻轻地笑道:“老大,这家伙说的也在理。”
俞文照也不用他说,从身上摸出了忽必烈给的金牌,要交给吴风,纪春秋却抢先接住:“小祖宗,还是我去稳当些,万一这帮家伙翻脸,老纪总能全身而退。”
俞文照点点头,纪春秋拿了金牌走过去,蒙古铁骑见对方拿了块金牌过来,虽一时不知那是什么东西,但看了纪春秋底气十足的样子,心头便有七八分信了,那百夫长接过了金牌,问道:“信符呢?”
俞文照自在侯的信符留在了鬼愁谷,好让大才子和不要脸行事能方便些,身上的信物便只那块金牌,纪春秋怒道:“混帐,你瞎了眼了,我们侯爷便是去年大都皇宫中救驾的自在侯爷,你还不回去通报迎接?”
这百夫长倒是知道忽必烈诏告天下酬功封一个汉人为侯的事情,又吃了一惊:“原来侯爷便是救了皇上圣驾的自在侯么?小人有眼无珠,不认得大贵人,还请侯爷原谅。”
纪春秋道:“谁耐烦跟你计较,快些派人去通报。”
百夫长看着手里精致工巧、纠结交错、灵巧生动的金牌龙形,再怎么也看得出来是皇宫大内的东西,虽然没见到自在侯的信符,但这六个人要见自己的上官,显然不可能是冒充的,于是把金牌送回到纪春秋手中道:“是,来人,你们三个快些回去请将军来迎接侯爷。”三个蒙古兵应声勒马回头,百夫长又道:“这位贵人,请向侯爷通报,小人平凉将军大人属下百夫长巴延,不知侯爷在此,先前失礼了。”
纪春秋道:“他自然不来怪你,你们可带得有好吃的么?”
百夫长道:“小人们只带了随身干粮清水,是些干肉青稞,只怕侯爷看不上眼。”
纪春秋见巴延拿出吃的来,虽然也难看得很,却总也比自己六人带的那些干面馍好得多,道:“这也不错了,这十几天我们每天都要吃一两半两的沙子进肚子去,很好,你们匀些出来,我们吃了再跟你们回去。”
巴延果然把自己的吃的拿出来,再叫人分出六匹马来,交到吴风手中,众人吃了东西,这才向平凉进发。
又走了三四个时辰,突地俞文照竖起了耳朵,接着吸血老张三个人也神情凝重起来,片时之间,连纪春秋吴风巴延和几个巡古兵也都听得远方蹄声大震。
巴延怔了一会,才道:“必定是卓里将军亲自来了。”
纪春秋点点头,笑道:“何苦这样劳师动众?若是别人不知原因,还要当成这么多的兵来,是要到哪里打仗了。”
纪春秋说话间,前面已现出了黑漆漆地一大片黑甲铁骑。
俞文照面色惊疑不定,前面那一大路元兵,少说也在五六千上下,乔断手下意识地回头,竟发觉前后左右竟都有蒙古兵四下合将拢来。
几个跟着俞文照的巡兵见前面元兵两路分开,拥出一面大纛军旗来,高声叫道:“是和呼突元帅亲自来了。”
几个蒙古兵又惊又喜,突地发觉巴延和那自称是自在侯的六个人一个个神色紧张,心头没来由地一紧,随即转念:“若说是和呼突元帅来接侯爷的,何必要四面都——这是包抄围截,对付敌人的法子,呀!”几个蒙古兵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哪一壶的药。
巴延看了看纪春秋六人,道:“大旗下的那位便是巩昌帅府的和呼突大元帅,他身边的都是帅府的家将,只有红袍裹甲的那位将军不是,他便是平凉将军卓里,小人便在卓里将军麾下效命,侯爷,小人前去向元帅通报一声。”
纪春秋看了看俞文照,俞文照点点头,纪春秋也是湖了,只用脚趾头也能看出蒙古兵委实来得不善,这巴延不过是一个头目,便是留他作人质,只要瞧瞧蒙古兵如临大敌的情状,也知道这个百夫长没什么大用了,便点点头,强笑道:“那么你便去罢,嘿嘿,想不到侯爷到了凉州,你们元帅竟然也要亲自来接,这面子实在给得很大。”
巴延听得纪春秋笑声干瘪,极不自然,也不多说,点点头,又对几个巡兵道:“你们在这里伺候好侯爷。”拍了马便向蒙古帅旗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