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禽帮弟子自出心裁地做了顶小花轿,初十那天,许冰儿坐了花天酒地轿,被抬在大筐中,上面华山派的仆人转动轱辘,缓缓升起,薛雁行穿红戴花,华山绝顶之上居然也鞭炮大作,喜气盈盈,华大先生坐在正中,俞文照贼兮兮地把王砍推出去作了傧相,新人拜了天地之后,便摆上酒席来,华大先生一脸也是喜气,叫岳千山好生招待客人,自己让梁超然扶着,进去休息。
第二天,俞文照一行七人便要离开,薛雁行死命苦留,又住了两天,这才放七人下山。
一路回走,俞文照这才有空问起屠还原武当派的事情。
屠还原道:“不错,跟我们打赌赢的了正是二三月份在扬州见过的张疯子。”
俞文照拍手大笑:“老子就猜到是他,除他之外,别人就算赢了你们,你们也不必跟他讲什么信用,武当派他妈的是什么东西?除了那个张三疯之外,再没有一个算得是人的家伙!但他跟你们打的什么赌,是怎么赢了你们的?”
屠还原道:“他跟丁七郎的赌,赌丁七郎两千招之中绝对打不赢他。我们因为先前在扬州见过他,自然不信,因为那我们认为丁七郎的武功连石心那杂毛都在四百招内便被他震伤了心脉,那张疯子天份再好,也绝计挡不住丁七郎两千招,本来那天我们都已经大占了上风,想要顺势把真武道观一把火烧了的,那张疯子却硬要出来挡着,说武当毕竟是他师门所在,情愿自己死了,也不看武当派在自己活着的时候被毁灭掉。因为老大你有话在前面,要我们不能伤他,丁七郎便跟他打了这赌。”
纪春秋吃了一惊:“他跟丁老大真的交过了两千招?”
屠还原叹了口气:“老大,那张疯子真是个天才,他虽在武当派长大,但他自己悟出的功夫却比武当派一脉相传了数百年的功夫还高明得多。过了两千招之后,丁七郎竟也小小地输给他了些。”
俞文照险些从马上摔下来,吃惊地瞪大了眼:“什么?”
吴风在马背上喝水,听了这话,呛得水从鼻也中喷了出来,王砍、乔断手相顾愕然,吸血老张心事极重,也不禁动容:“那姓张的竟在两千多招之外还赢了丁七郎?”
屠还原叹了口气:“我们十来个人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俞文照眼珠子转动,问道:“他用的是什么武功?”
屠还原道:“我们也看不出来他用的是什么武功。但他跟丁七郎交手时,招式极少有重复的,有时候那张疯子使的招式又丑又拙,但丁七郎神妙的功夫竟被他那些又丑又拙又土气的招式避了开去。那张疯子显然已经自成一家,风格路数,根本瞧不出半点武当武功的影子来,有时候即使他把武当派真武伏魔剑法里面的招式用出来,但收效之巨,连死在临安的青灵子都未必能有其三成!”
俞文照怔了怔:“什么青灵子?”
屠还原道:“老大你忘了,在天目山下,武当派那几个辈份比武当掌门人还高出一辈的老家伙,为头的那个家伙便是青灵子。”
俞文照哧之以鼻:“那些杂毛一个个牛皮烘烘地,谁知道动起手来死得却比谁都他妈的快,老子可没鸟兴记那些王八蛋的名头来历。”
屠还原又叹了口气:“本来我们都以为那张疯子自创了一路剑法,但剑招之多,一连两千两招都不见有几下重复,心头也是骇然,只当他真是自创了一套招数以千计数的剑法,后来我们
回想,才发觉那张疯子手里使的是剑,但却是根本没有剑法——”
俞文照又瞪大了眼:“你们十二个家伙活到四十来岁年纪,还是十二个老家伙相处了两三年之后,各人交换心得,这才明白无招胜有招的道理,这姓张的比老子也大不几岁,他竟然也想通了?”
吴风陪着笑道:“小祖宗,你不也是想通了么?”
俞文照喝道:“你别插嘴!”
吴风一向都见俞文照喜笑颜开,随和得很,此时忽地厉色相向,吃了一惊,便也不说话了。
屠还原道:“老大,你也莫要急。吴风他们自然不知道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其实是我们跟你讲过,而那张疯子在这世上只要有一个人真心对他,他也决不至于要发疯,他能明白这个道理,天份之高,其实实在比老大你还高。”
屠还原这话虽是在跟俞文照说,其实却是向吴风说,吴风听了,这才明白过来。
俞文照皱了皱眉:“那张疯子实在了不起,虽然他武功不如老子,但他确实比老子还要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