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夜,到得四更天,众人这才草草睡了一觉,到得五更,蒙古兵早埋锅坐好了饭,吃了之后便动身向武当山急进。
这天已是四月初八,十三恶人动手在即,也已不是再顾忌走漏风声,数处兵马从各城营中整装而出,范自力也是枢密院有名的战将,杀伐向来果断无比,更何况此事真正的主脑人物更是一个人在临安杀死了上千元兵的自在侯,鬼愁谷恶人王这两年来在江湖上,武林中杀得尸山血海,湖北各地官府谈之色变,自忖势力远不及江南掌教的西僧,于是唯唯喏喏,不敢稍有违逆,范自力的信使所到之处,地方官绝不敢有留难,便放藏匿在营中的精兵离开了。
这些接到命令的元兵本都是范自力下令从关外选取出的精兵强兵,半年来在地方兵营中混迹,因为有严令,非但不敢生事,就连营地都不能出,一应日常用具都有官吏专门弄来分发,一个个明明都是浑身力气没处使,还多而不少立过些战功的,憋得一身气力无从使用,却只能囚徒一般禁闭,此时众人如同脱笼老虎,在领队将官带领之下,精神勃发地围向武当山。
蒙古兵前队早在山下搭起了营帐,设好栅栏,栅后便是硬弓利箭防护,武当山各道观尼庵僧庙都住了不少武林中人,见蒙古兵逼得奇突诡异,便逼着那些不会武功的寻常僧尼下山打探,结果下来的人离木栅还有百来步时,便被飞箭当场射死。
殷开云非但当上了武当派的掌门人,还是武林除恶盟的总盟主,听得有人报信说蒙古兵逼山扎营时,居然还没反应过来,只当是元兵此来虽然不怀好意,但自己这边无数的武林好手聚集,便是自古以来也少有这样的人多势众也绝不害怕。
公孙诡听得此事时,正好和昆仑九子另外四人在筹划密谋,心头没来由地便是一紧,鬼使神差像是有人把久已埋在泥沙中的一屡细丝般的线索拉了出来一般,豁然之间融会贯通,便知道自己已着了十三恶人的道儿,蒙古兵如此阵势,已全不怕人知道,显然十三恶人已经占据了绝对的先机,除恶联盟人数虽多,也必然不可能是对手,就算知道十三恶人动手,也无从防范,反倒成了瓮中死鳖,只能就范,一抬眼间,正好看见原远也是一脸的煞白。
原远的头脑比公孙诡也差不太多,公孙诡想通了不少枝叶细节问题的时候,原远也想通了此事的大概,也知道灭顶之实已迫在眉睫了。
公孙诡心思转得极快,对着送信的那道人道:“好,你回去向掌门盟主回报,就说我们已知道了,叫他也不要派其他人下山查探,这事情,还是我们师兄弟五人一起去才是。”
那道人叫玄理,忙道:“公孙老侠,此事怎敢烦劳各位亲自去?派些好手去就是了,弟子这便下去分派人手”
公孙诡知道这武当山上片刻也多留不得,心头怒极,却不便发作,道:“蒙古兵来得不善,说不定和鬼愁谷那帮大恶人有关,还是我们去查的好,你少废话,快去向掌门盟主回报!”
玄理见公孙诡语气中颇有不耐之意,眼中也有些急燥,本不敢再说,又听得竟和十三恶人相关,更不敢迟延,只得唱了个道号,退了下去。
玄理刚退出去,祁齐天和陈燕然一起跳了起来,满脸的惊疑:“大师哥,你说十三恶人动手了?”
公孙诡沉着脸道:“看来鬼愁谷吴风那呆鸟还是把那事跟十三恶人说了,武林联盟算是完了蛋了,我们若不早些脱
身,只怕也要死在这武当山上,现在我们快些下山,到江边找船,若是我算得不错,蒙古兵已把旱路都守死了!”
原远道:“正是,我们快些下去,有话等出逃出去了再说!”
另外三子虽然不如原远见机之快,却也绝不是笨蛋,虽然突地知道十三恶人动手的消息吃惊不小,一经提醒,意识到了后果可虑得可怕,便绝不迟疑,匆匆地一起下了武当山,走小道越绝壁,到得江边,找着一条渔船,原远丢下一个二十两的锭子,道:“快走!”
船家怔怔地问道:“四位客官老爷,你们要上哪里?小老儿的小船,可经不起大浪。”
原远不耐地道:“你向上流撑船就是,再废话我把你这破船打烂了沉江!”
那老头子还待要说,却见原远拿起一块木板来,一拳打成两块,便再不敢说话了,连忙叫在船里睡觉的儿子,两人一齐用力,摇船离岸。
祝允同却叹了口气:“大师兄,我们好容易在中原武林中闯得有些规模了,这回倒好,把那些投靠我们的人也全丢在武当山中,实在可惜得很!”
公孙诡怒道:“蒙古兵便要合围了,那恶人王的行事手段又高又狠,你没听人说起丁七郎在临安西湖上的话么?晋王手下好手如云,兀自斗十三恶人不过,又何况我们急时抱佛脚招揽到的那些墙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