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娘道:“我不该做那件事,展哥,现在想想,霍皖衣是过分,我也很过分。你……”
她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更有怅然:“你是不是心里一直都把霍皖衣当朋友?”
展抒怀无言。
于是她便知晓了答案。
他们相识得不算太早,却也一起过了很多年。她什么都没有,唯有他陪在身边,春夏秋冬四季交替,一直一直都只有彼此。
而展抒怀有怎样的心结,他不曾说过,她也未能知晓。
“展哥,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展抒怀握住她的手腕,柔声道,“你该喝药了,别想那么多。”
她颔首,就着这个姿势将药碗中的药汤饮尽。
然后道:“可如果不是我,展哥和他……也不会这样。”
展抒怀道:“你是忧心我的安危,这我明白,霍皖衣也会明白。谣娘,你我在一起这些年来,是我对你不够好,我有隐瞒你的事情,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展哥……你……”
“好了,你好好休息,”展抒怀道,“回盛京的事情暂且搁置罢。”
谣娘不解:“为什么?”
展抒怀道:“霍皖衣不想让我们回盛京,那就不要回去。”
谣娘道:“可以后你们就再也不相见了吗?”
展抒怀深吸口气,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吧,又或许哪一日,我们又不得不见面。”
“……”谣娘闻言,忽而挣扎着想要下床。
“谣娘?”
她放下药碗,认真道:“那至少让我们书信一封,将你我心中所想都告诉他。”
展抒怀静静看着她。
过了片刻,展抒怀似下定决心一般道:“我也会将我心里想的事,都告诉你。”
盛京。
骄阳似火,好似不是秋时,而是仲夏。
梁尺涧站在巷口神容冷肃,是少有一见的冷淡模样。
盖因为他又见到了青珠儿。
若说以前的青珠儿是天真可怜,那现在的青珠儿便只剩下矫揉造作,原本纯粹的眼睛,如今也满沾数不尽的欲望。贪婪得令人心惊,而不再是令人心动。
梁尺涧认为自己与青珠儿没有任何话好说。
他们如若有什么话可谈,那也不会是好话,只会是恶言恶语,相看两厌。
可青珠儿堵住他的去路,一双眼沉沉看他,似有万语千言要说——只不过他着实不太想听。
“让开。”梁尺涧只说了这两个字。
青珠儿道:“我不让,梁公子,你以前那么喜欢我,现在却又很讨厌我。我很伤心。”
梁尺涧不想与他多说,错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