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霍皖衣走到谢紫殷身边,他问他:“夫君在这里看什么?”
“你觉得呢?”他听谢紫殷反问。
霍皖衣道:“我猜不透夫君的想法,可若让我想,我便觉得,夫君是因我而来。”
谢紫殷笑了笑,执着折扇,指向某个方向。
声音难得温柔:“你以前就住在那儿。”
他有些讶然。“夫君如何得知?”
谢紫殷道:“我查阅过许多与霍氏有关的卷宗。”这样一句话说来,很是动人。
霍皖衣眨了眨眼,目光转而落到谢紫殷的脸上。
他只能看见谢紫殷的侧脸。
但仅仅是这样一眼,也可心旌神摇、神思混沌。
“为什么?”他问。
——这该是像明知故问。可霍皖衣的心底其实没有真正的答案。
他早已在这段时日收起了近乎天真的“自以为”。
谢紫殷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再也不能如以前一般揣度谢紫殷的任何想法。
他问了,谢紫殷也就侧首看他。
“不为什么。我不过是想知道从前的霍大人,究竟是怎样在霍府活下来的。”
谢紫殷说罢,忽而又问他:“当年,过得很苦么?”
他静静看着他。
初遇之时,霍皖衣便已是天子近臣,简在帝心,在盛京的风头也是极盛。
从无人想霍皖衣也吃过苦,尝过痛,颠沛流离不知生死过。
谢紫殷对他好,却也少有过问这些曾经。
而在四年后的这一日,天色初晴,在霍府的废墟之中,在他和谢紫殷无可转圜的时候,偏又得到了这句问题。
霍皖衣沉默了许久,他浅浅吸口气,咽下一瞬的哽咽,状似轻松地应答:“还好。至少我活下来了。”
但活下来之前经历过什么,都无所谓了。
谢紫殷便道:“这一路走来,我听到些风言风语,都是在说你。”
“……说我?”他怔然。
谢紫殷道:“你难道没有仔细去听么?如今的霍皖衣可是丞相大人,在淮鄞,你也不是个寻常人物。纵然他们不知道此霍皖衣,是否彼霍皖衣……但说这件事,总是因为想着你。”
“想我什么呢?”他轻笑。
谢紫殷道:“想当初的霍皖衣若坐到丞相之位上,不知霍府又会是个怎样的下场。”
说到这里,谢紫殷也就问他:“如果现在由你抉择,你会如何对付霍府?”
霍皖衣想:我还是会做和以前一样的事。